夕陽西下,天邊大片的火燒雲將半邊天裝點的絢麗奪目,微風吹來,浩蕩數千裏的森林中碧波蕩漾著。
陡然間——
一道流星劃破晚霞,耀眼的光芒掩蓋了夕陽的色澤,直直的朝著他飛來,越來越近,甚至可以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爆裂的颶風。
啊——
柳少炎大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長籲一口氣,伸手透過獸皮的短衫向後背抹了抹,早已驚出一身冷汗。
柳少炎,這個年僅十六歲,皮膚略微有些黝黑的少年此時正端坐在高高的山涯上看著遠處的一切,眼前依舊是林海濤濤,晚風煦暖,清風拂過麵頰,溫暖舒心。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又彎腰拉過身旁的幹柴,熟練地捆在身後,幹柴上還綁著幾隻已經死去的雉雞和一隻死去了的山豬,今天運氣不錯,這足夠幾天的食物了,柳少炎欣慰的笑著。
這裏是村莊外的森林,每隔一段柳少炎都會進森林中打些獵物,順便拾一些鬆油枝,這鬆油枝最是生火容易,所以每次都會進山帶不少的鬆油枝回去。而這裏是他每次都要來到的地方,在這裏可以看到很遠,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村子裏的生火冒起的青煙。
太陽要下山了,該走了,再不走溪兒回去又要嘟著嘴說他出去玩不帶她出去了,想到這裏,柳少炎會心的笑了笑,拿出懷裏的幾塊彩石頭對著太陽瞧了瞧,這是溪兒最喜歡的東西,每次進山都要去溪邊挑幾塊給溪兒帶回去。
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村莊裏格外安靜,往日裏這時候早已是開始生火做飯,但今日卻是格外冷清,柳少炎看著心裏疑惑,走到村前,幾具屍體倒在了血泊中,空氣是幾乎快要凝結的血腥味,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村裏出事了。
柳少炎扔下肩上的東西,開始快步的向家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到處都是倒在血泊裏的屍體,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阿爸,阿媽!”柳少炎大喊著跑了過去,阿爸阿媽倒在血泊裏,已經離開了。
“不!!”柳少炎失聲痛哭著,一路上還盤算著如何給阿爸阿媽一個驚喜,但現在眼前的一切卻是讓他萬萬無法接受。
“溪兒,對,溪兒呢?”柳少炎突然想起來,溪兒不在阿媽阿爸身邊。
“溪兒!溪兒!溪兒!”柳少炎一聲聲的叫喚著,但是周圍什麼回應也沒有。
“那邊還有一個漏網的小魚。”身後不遠處傳來幾聲嘈雜的叫聲,緊接著房屋後繞出幾個中年漢子,手裏握著還在滴血的利刃,奸笑著慢慢走了過來。
“不,這不是真的。”柳少炎搖了搖頭,但眼下沒有時間容得他思考這到底是真還是假,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逃。
……
三天了,逃亡生活整整開始了三天,那是一個噩夢一般的存在。柳少炎不願意去回想那一幕幕,但是那一切就如同電影一般不斷地在腦海裏閃過,有婦女的哭喊聲,刀槍的擊打聲,男人們一個個的倒下,婦女們一個個倒下,最後連孩子也難以幸免,斷續的抽泣聲戛然而止,隻剩下那些造成這場慘劇的屠殺者們桀桀的笑聲,笑的發冷,就像來自故事中的地獄一般,阿爸阿媽也死了,溪兒也不知去向。
“不,不,這不可能!”柳少炎突然叫了起來,那天早上出門前還是歡聲笑語的一家人,到了午時就陰陽兩隔了,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柳少炎實在難以承受。
“在那裏,追!”遠處有人聽得明白,正是那群造成這場慘劇的凶手,已經整整追了三天,這三天裏柳少炎幾乎沒有合眼,他們人數眾多,一旦落入他們手中,結果隻有死路一條。
逃,柳少炎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終於勉強清醒了一些,又繼續朝著森林深處跑去。
這片森林柳少炎要遠比那些入侵者熟悉的多,這裏到處都有毒的藤蔓和毒蛇,還有一些帶著刺的花叢,所以入侵者們不得不選擇放慢前進的速度,小心著避開周圍的危險而對於常年生活在這裏的柳少炎來說,這裏閉著眼睛都能暢通無阻,想要捉到柳少炎,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柳少炎像一隻矯健的山猿,在一根根樹杈和藤蔓間遊蕩著,不斷地向著大山深處逃去,不多時,便又一次將凶手甩開了,終於又可以稍稍緩一緩了,柳少炎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略微休息一下,這三天亡命的逃跑對於柳少炎來說體力幾乎已經耗盡,按照這樣的情況恐怕最多再撐得下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