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身子一僵,但是很快便恢複如常,看我時候露出的微笑依舊溫柔可親:
“再珍貴也隻是一盆菊花而已,落兒大可不必為此哭壞了身子,就算落兒今日沒有將它無意損壞,額娘也早有打算將其丟棄,一盆花竟耗費了人那麼多的時光與精力,實在不值。”
“額娘。”我伸頭看見她沐浴在光影中絕美的麵容,勾起唇角將視線移到她身後的人身上。
“聽說紀師傅也有一盆煙花三月,可是如此?”
紀夢嵐點頭,笑得一臉幽深:“正是如此,莫非碧落也對這花有興趣麼?”
我巧笑,“碧落隻是一個粗笨的孩子,怎麼會像額娘與師傅那樣有品花的心境與閱曆呢?隻是一時好奇罷了。”
“哦?”紀夢嵐挑眉,饒有興趣地問道:“不知道碧落好奇什麼呢?”
“世人都知道煙花三月是菊中極品,在我國也不過額娘與紀師傅擁有罷了,因為額娘細心養護的原因,對於這煙花三月我因此多少也知曉了一點。據我所知,煙花三月須得每日用天池的清泉澆灌,夜晚還要有金絲帳環繞保護,請問師傅,您又是如何養護它的呢?是不是像我的額娘一樣,如此—這般?”我輕笑著看紀夢嵐微微抽搐的嘴角,露出既好奇又天真無邪的表情追問。
一旁的雲子清已經忍不住輕輕笑出聲,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料到我對紀老頭的故意刁難。誰都知道天池的清泉隻有皇宮中才有,並且非皇室成員絲毫不可染指,一旦汙濁竊取了清泉之水便等於犯了皇室禁忌,從而人頭不保。而這金絲帳,就更加厲害了。聽說它還是澤國每年贈與祁國的貢品,因為極其名貴的原因,數量少之又少。紀夢嵐若是承認的話,無疑是自尋死路。但若是不承認,卻又無法說得過去。
紀夢嵐略微沉吟,清清嗓子幹笑:“碧落最愛說笑了,老夫的那盆煙花用的不過是極為普通的養料,怪不得總是無法生長得好,原來事出如此。既然碧落喜歡的話,那麼老夫不妨便將它贈與你,期冀得到更好的照顧。”
“真的嗎?”我故作欣喜地睜大眼睛,回頭對視額娘盈盈的美目,“額娘,紀師傅說要把煙花送給我耶!落兒好高興哦!”
姨娘愛憐地輕撫我的鬢角,微笑點頭道:“那還不快些謝過師傅?煙花可是價值連城的珍品,師傅如今是為你大大破費了。紀師傅,”她略微點頭禮貌道:“以後若是有事相求,我們定會盡力相助,以此感謝師傅今日的割愛。”
我做了一個揖,揚起燦爛的笑靨:“碧落謝謝師傅了!”
“不忙,”紀夢嵐慢悠悠地擺手,眼眸中閃現絲絲精明的光,“老夫現在就有一事相求,不知夫人可否答應?”
姨娘訝然,“師傅但說無妨。”
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不安的感覺,我福了福身:“額娘,師傅,落兒突感不適,想要現行回房了。失禮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落兒就不願聽完師傅的一言嗎?”討厭的雲子清眯起眼戲謔道,“難為師傅一直都在眾人麵前盛讚落兒了。”
tnnd,我恨恨地瞪他,聽見姨娘柔美的聲音:“是啊落兒,聽完再去罷。”
聽完?我悲哀地用腳尖在地麵劃圈圈,聽完大概就被賣了吧。誰都知道紀夢嵐在我三歲初遇我的時候就十分希望收我為徒,但是卻被我接連拒絕到顏麵盡損。紀夢嵐在祁國可是大名鼎鼎的學士,想要成為他座下弟子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但是因他的古怪個性卻很少收徒,所以能夠得到他垂青的人寥寥無幾。雲子清算是一個,朝中還有另外一個公子,剩下的兩人都不在祁國,人們傳言他們行蹤不定,很有可能已經羽化升仙。切,流言的速度是可怕的。
真不知道紀夢嵐看重我哪一點,非要吵著鬧著讓我拜他為師,不拜還不行。真沒見過脾氣這麼倔的家夥。
“老夫極喜歡落兒這個孩子,不知夫人可否同意讓她拜老夫為師?”紀夢嵐慢悠悠地陳述。
姨娘笑得極為清秀美絕,“紀師傅不嫌棄落兒的愚笨,那便是極好的。落兒,你的意思呢?”她回頭看我,眼中閃爍的,是期待。
我就是無法忽略姨娘的感受,於是極不情願地點頭,“額娘同意便好,落兒什麼都應額娘的。”
姨娘挽住我的臂膀,寵溺地含笑輕歎:“我的這個女兒啊,就是這樣巧嘴貼心。”她的聲音柔軟溫暖,就像是我在異時空的媽媽一樣。這種感覺沒來由地讓我心中一暖,鼻腔發酸。
紀夢嵐也笑,看我的表情是極為複雜的一睹。有開心,有探究,也有疑問及微微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