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烏沉沉的風卷著白辣辣的雨,一陣急似一陣,把那雨擠成車輪大的圈兒,在汽車頭上的燈光的掃射中,像白繡球似的滾動著。

天很黑,烏漆漆的,黑到了極點,反而由黑返出紅來,那紅不頂新鮮如同隔了夜的牛肉。

溫雅麗下了車,頂著風,手裏的傘承受不住大風,吹的彎曲了筋骨。急步快走,眼前一陣眩暈,72小時裏隻睡了不到五個小時,整個人感覺有些飄忽,定了定神,再次昂頭,濕透了的製服死死貼在身上,標準的身材被困在製服裏就連挺胸,肉都會撕裂般疼痛,拖著疲憊的身子她依舊要求自己挺直身子,即使迎著風雨,即使勞累侵蝕每一寸血肉。這是她多年來形成的習慣,身為一名警察絕不能低頭走路,無論任何時候。

本能的掃視四周,漆黑的夜,毒辣的雨,犯案的絕佳條件,恐怕今晚又會是一個不眠之夜,溫雅麗不覺歎了口氣,踩著雨回家。

家裏沒有不屬於她的氣味,可職業的警惕性促使溫雅麗還是把家裏的每個角落仔細的搜查一遍,畢竟已經三天三夜沒回來了,做為一名重案組的刑警這是應該保有的高度的警覺性。

再次來到衛生間神經鬆弛,感到頭嗡嗡的叫喚,感覺自己立刻就會昏過去,因為已經到了極限,打開水龍頭,狠狠的往臉上捧了三把水,腦子裏一片空白,已經72小時沒有睡過覺了,溫雅麗覺得這三天自己就如同貓,隻能抓住零星的時間睡那麼一小會兒。不過成功抓住潛逃了十一年的碎屍案主犯並平安押戒回來就是十天不睡也是值得的,想到這兒不由得心裏一陣興奮,也許她就是天生當警察的料。

洗了個一分鍾的熱水澡,隨手裹上條浴巾,拖著腫脹的腿,一頭紮在鬆軟的大床裏,不消一刻,便進入夢鄉,應該說是昏昏沉沉的暈厥過去。任由還在滴水的頭發把枕頭洇濕了一大片。

電話不適時的響了,寂靜的空間裏顯得特別討厭,響了兩遍,第一遍的時候她睡得太死,不過還是被第二次的鈴聲吵醒,接了電話,眼睛依舊閉著,放在耳朵上“老大,市局會議室,十分鍾以後,緊急會議!”電話那頭是虎子,這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隻聽聲音腦子裏就會浮現虎子虎頭虎腦的模樣,真是人如其名。“老大,聽見了嗎?老大”虎子叫喚著有些焦急“知道了”掛掉電話,腦子依舊一片空白,窩在床上不想起來,好似溺水的人危急時抓住了門板,怎麼舍得放手?

掙紮了片刻,確切說30秒,溫雅麗還是離開了舒適的讓人留戀的大床,她常常懷疑上輩子是不是擁有它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今生要補回來。

下床,在抽屜裏找出止痛片,就著口水吃了兩片,藥效起效的時間是10分鍾,足以保證她能夠精神抖擻的出現在同事麵前。經常的睡眠不足造成她常常頭痛,於是就經常吃頭痛片,已經要上癮了,還好對頭痛藥上癮並不違法,不會影響她的警察生涯,否則就隻好忍著了。

換了一身筆挺的警服,化了個淡妝遮蓋住黑眼圈,最近黑眼圈又重了,不管多好的化妝品都不能完全遮蓋,看著鏡子裏成熊貓的自己又歎了口氣。挑了雙黑色高跟鞋4厘米,拿起傘出門,時間隻用了三分鍾。

溫雅麗的家就在市局馬路對麵,過了馬路,進了大廳,上二樓,走廊的盡頭就是市局會議室,推門進屋,看看表,離十分鍾期限還剩兩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