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的圓月靜謐地把月華灑在位於石柱獅子壩上秦良玉的土司署,那座聞外天下的大都督府。
站在秦良玉的大都督府前,唐遙望著這座規模宏大,極為壯觀的建築。隻見大門立著石刻的牌坊,飛簷翹角,黃綠相間的琉璃瓦覆蓋著。門額上書著“大都督府”,兩邊掛著聯語:“漢室將軍甲弟,明朝都督人家。”
進入大門後,便是大都督府的正殿,殿簷懸掛著“忠義可嘉”的匾額。隻見殿外立著兩列白杆兵,端著長長的白杆槍,一片森嚴之色。唐遙隨行的小莊和歐陽睿年以及三百親衛,一進都督府就被仆從安排到偏殿。那小莊本要緊跟著唐遙以保他的安全,唐遙笑著搖搖頭,到了這秦良玉的大都督府還有危險麼?
永拙和尚的三百僧兵已回三教寺,而他領著唐遙走向正殿向秦督帥覆命。
馬上要見到那曆史正唯一正史登錄的女將軍時,唐遙的心裏還是有點忐忑不安。他可是個偽劣假冒產品呀。不過唐遙知道自己在徐鎮的一舉一動,這個秦良玉必定是一清二楚,那永拙和尚肯定把自己的一切都呈報了。而且自己失憶的事情,想必秦良玉也知道。這年頭,古人迷信,大都會把自己當成中了邪。
這時,唐遙從正殿裏迎出一個近三十左右的男子,身穿著儒衣,笑容滿麵地對唐遙道:“二弟,你終於回來了。奶奶正等著呢?”
一路上,唐遙為了“回家”,做足了準備。他從永拙和尚裏打探石柱馬家裏的一切事情。看了這個男子有點相似自己的容貌,唐遙就知道他是秦良玉的長孫馬萬年,也就是自己今後的“兄長”。唐遙也是笑道:“大哥,想死小弟了。”
那馬萬年讓唐遙的親昵嚇了一愣,不由看了身旁的永拙和尚一眼,暗想這個二弟昔日對自己的態度根本是不拿正眼相看,如今卻是恭敬熱絡,實在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馬萬年身為伏波將軍後人,不擅武略,卻愛舞文弄墨,自然讓槍術高強的弟弟看不起。而今唐遙拿出了當年應付客戶的職業性真誠麵孔來對待這個兄長,自然是讓馬萬年如沐春風般的舒坦。
據說二弟被土暴子砸壞腦袋失憶後性情大變,這傳言果然真有其事。馬萬年也不深究唐遙的變化,隻是低聲道:“二弟,奶奶怪你遊蕩在外大半年,連過年都不回來,要打你一百殺威棍。大家正為你求情呢。”
唐遙嚇得一跳,那一百軍棍打下來,這屁股還不是稀巴爛。唐遙高聲道:“大哥,我剛剛被土暴子砸壞了腦袋,現在要是打爛了屁股,那以後怎麼上陣殺敵啊?!要不我先不見奶奶,讓她消消氣先?”
唐遙的話聲剛落,突然一個蒼勁有力地聲音傳過來:“怎麼你這個遊蕩江湖的浪子也知道上陣殺敵了?”
唐遙聞聲抬起頭,卻見一個身穿著藍緞平金繡蟒袍,白發蒼蒼卻是精神抖擻的老太太威嚴地盯著自己。顯然這就是聞名天下的秦良玉了。唐遙一見之下,馬上行禮道:“孫兒向奶奶請安。”
既然相見了,唐遙的心理負擔一放下,就用起了從歐陽睿年谘詢來的向長輩行的禮節,然後讓旁邊的仆從把他從徐鎮搜羅來的一些百年老山參,以及一些滋身養氣的補品遞了上來,道:“奶奶,這些東西是孫兒的一點心意,您請過目了。”
秦良玉心裏喜歡之極,她倒不在乎唐遙的禮輕禮重,在乎的是這個孫兒的這份心意。想當初的這個家夥哪裏懂得這麼多,走的時候總是一聲不響,回的時候就是兩手空空,那有如今這份孝心。秦良玉臉上的寒霜稍解,但仍然冷聲道:“我早就安排永拙去徐鎮接你,你為何拖拉到今日再回?”
唐遙道:“孫兒自不慎被土暴子砸壞了腦袋之後,很多事記不起來。流落到了徐鎮,幸好了鄉民相助。那時土暴子兵臨城下,我自然不能棄之不顧,那豈不是負了仁義,替在您老的英名上抹黑麼?”
秦良玉“哼”一聲轉身回正殿,唐遙在徐鎮幹的一些事,她可是知根知底。對於唐遙能斬殺搖黃賊的兩個掌盤子頭目,可以說是為川東北除了兩大害。秦良玉本是在惱怒之下說打唐遙一百軍棍的,隻是想起唐遙所立之功,再加上他腦子剛剛被砸壞了,如果再打一通棍子,在這個用人之際的關鍵時刻,可莫要打廢了這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孫兒。
但是經過眾人一求情,這頓板子秦良玉卻是非打不可了。她曆來軍令如山,對犯律之人極盡嚴厲。而且自己的孫子更是不能姑息,自己說出口的話不數算,以後如何號令全軍?
唐遙最終還是被拉到正殿外的校場行刑。唐遙被數個軍士押著推到板凳上,心裏氣得大罵不已。小莊以及三百衛士聽聞唐遙要受一百軍棍,人人怒目相待。眼看小莊就要反出偏殿,歐陽睿年急忙拉住他道:“這可是二少爺的家務事。千萬莫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