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流從來沒有這麼懦弱過,被人追就算了,現在還被狗追。
深巷裏,一個穿著鵝黃色紗衣的女子狂奔著,沿著胡同七拐八繞地,身後跟著一條狂吠的惡犬。她的發梢在風中卷起一個圈後又乖乖地落回她的肩上,她也在瞬間停在一堵牆前。她伸手摸摸麵前的牆,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她裂開嘴嘿嘿地笑了聲,這年頭還真是……流年不利。
沐如流背過身去,雙手合攏放在胸前,“小狗狗,小狗狗?到那邊去好不好?”
那條狗不明就裏地停在她麵前,呲著牙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體積快趕上沐如流的一半了。一條渾濁的液柱從它的嘴裏流出來,在到它腿部的位置斷掉,啪嗒滴在地上。沐如流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臉色都泛青了。突然那狗一個箭步衝上來,沐如流轉身,雙手雙腳並用,類似壁虎般爬上牆沿。
她坐在牆上,勾起一縷頭發,繞著手指轉圈圈,“哈,你個二虧狗,有本事上來咬我啊!嘿嘿。”
“沐小姐倒是很樂在其中。”不知何時牆頭上多了個著青衫的男子,臉被白布蒙了個結結實實,“隻是,如果我推你一把,不知小姐還能不能笑出來?”
三月冷風吹,凍得她瑟瑟發顫。
“但若是小姐答應三日後成為太子妃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哈?趁火打劫?逼良為娼?你們家太子就是這麼教你的?”
一個時辰後。
沐如流坐在書桌前,身前鋪著一張紙,她提著筆僵直身子,半個時辰過去也沒動一下,就跟石化似的,連蒼蠅飛過也不眨一下她的眼皮。突地,她的身形一震,一滴墨順著筆端落在紙上形成一朵墨梅。
“小若,怎麼樣,我的功夫進步不少吧?”蘇維縵從窗戶外跳進來,“我可是在三丈外就可以點穴解穴了。”
“恩,不錯,隻不過公主何時能不再拿我做靶子就更好了。”沐如流皺眉,懊惱地把紙揉成團擲在地上,重新抽了一張紙鋪在麵前,提起筆端上書“父親敬上”。
“怎麼,我三哥又想對你霸王硬上弓了?”蘇維縵為自己沏了一壺茶,也為沐如流倒了杯滾燙的熱茶,“壓壓驚。”
“我三哥就那德行,你別放在心上。你每次出事都同你爹講也不是個法子啊,難不成還能讓你爹為你造反?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三哥又是父皇最寵的兒子,成為皇上隻是時間問題。不如,你從了我三哥,倒是生米煮成熟飯,你也可以借機撈個貴妃當當?”
“你那麼樂意為之,三天後你替我上花轎?日後我若是再替你弄那些武林秘籍,或是騙皇上說你正同當朝狀元吟詩作對什麼的也絕無怨言。”沐如流豎起三指,一本正經地說。
“三天後?三哥就這麼等不住?”蘇維縵噌地跳起來,滿臉的幸災樂禍。
沐如流抓過在一旁木架上歇息的鴿子1號,將紙塞進信筒裏,一揚手,它就飛上藍天。
“小姐,您要的東西都備好了。”一丫鬟垂首進屋稟報。
“知道了,你讓寧管家暫時管理將軍府。”沐如流走出房門,隨即又回頭對她道,“記住,切不可讓太子闖進將軍府,尤其不可進我房中。若是不能做到,你讓寧有姚提頭來見我。”
沿著走廊走了許久,“你還跟著我做什麼,還不會皇宮裏去?再過半個時辰皇後就該給你送藥了。”
柳若走得虛汗直冒,額頭蒙上一層水珠,蘇維縵卻仍是神態自若,“不急,從這兒到皇宮,一刻鍾都不用我便可回去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出去躲幾日,你不必知道得太多,以免你經不住你三哥的幾言幾語就把我給賣了。若是你要跟我去倒是要另外討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