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映照著仍處在迷霧當中的依落山,山頭隱藏在穿透薄雲的光芒中,在山頂的邊緣站著一位身著白色羽衣的女子,她迷茫的看著眼前不時飄過的霧氣及坐落在山頭的隱隱約約的樹,那是一棵百年老樹,數百年來矗立在那裏看遍人間溫情冷暖,看遍世態炎涼,也目睹了無數人在這個仙境似的地方結束人間的繁瑣雜事,縱身躍進雲霧當中,遠離塵囂……
那女子一襲如墨黑發柔順的垂落在肩上,不時有幾絲青絲被風吹起拂過如玉般的臉龐,和勝雪的羽衣相互交錯,她卻毫無知覺,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仿佛一座沒有生命雕像。暴虐的狂風突然叫囂起來,似乎是看穿了女子的軟弱可欺,肆意的淩遲著那水一般的柔嫩肌膚,惡意的掀起她的裙擺。一瞬間,一抹晶瑩從女子臉龐劃過,便消逝於狂風之中,似乎那隻是幻覺。女子又向前邁了一小步,瘦小的身體在狂風中略顯蕭,像是冬天中的一枚失了生命樹葉,搖搖擺擺,飄然欲墜。
終於女子緩緩抬起手來仿佛要抓住什麼,眼中充滿了掙紮哀傷,那是一股從心底流露出的悲涼,讓人悲痛絕望,卻又憐惜不已,恨不得替她承受這種煎熬,女子的身子猛一顫,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眼中乍現一絲驚喜的光芒,像是看見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愛人,擁抱上前……
"洛兒……!"
絕望的叫聲瞬間傳滿整座山頭,就連坐落百年的老樹都仿佛要為之顫動。
一個男子在那女子落崖之時出現在山的另一邊,眼睜睜的看著她如仙子一般墜落凡間,入眼的隻有她滿臉的笑意及掛在臉上的淚珠和一絲期盼,一絲解脫……
他的手顫抖著,匍匐在地,眼中的傷痛伴隨著女子的消失而變成一種絕望,心就像被狠狠的撕扯著,一瞬間處在極寒的冰封之地,下一瞬間又處身於熾烈的火海中。
"伊洛……"淚水順著男子的臉流落到石上,顫抖的雙手也沒有收回,隻是固執的伸在那裏,仿佛這樣他就可以撈回一些什麼寶貴的東西,風不知何時漸漸瘋狂起來,像是被情人拋棄後的悲痛欲絕望走投無路,除了發瘋已無他法。於是便化為一股尖銳的淒厲的在他耳邊撕扯著,撕扯著他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臉,瀝幹他掛在畸形的臉上的淚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樣一位天人似的可人就這麼帶著傷痛離開了他,他的心裂開似的疼痛著,仿佛被尖錐狠狠的錘著般,那種痛比他剛看到自己毀容時的痛苦更勝千倍。
他最摯愛的人啊,原本認定這輩子隻要她做妻子的,可一場大火毀了他的一切,如鬼般的麵容讓他如何麵對心愛的女子?於是他說何斯落--他自己喪生在那場大火裏了,善解人意的伊洛怎會不知那個如今足以媲美鬼差的人是她愛的撕心裂肺的情人?
她執意待在他身邊,可何斯落又如何願意讓天人似的她受一丁點委屈?於是他為她另擇一位才識樣貌都不輸於他的佳婿——丞相李元!
洛洛,我給不了你幸福,就讓我站在原地守候吧!
二十天,每一天都是地獄裏的煎熬。何斯洛閉門不出,整日抱著酒瓶發了瘋似地往肚子裏灌?心何嚐不痛,隻是種因得果,自作孽,不可活!兩鬢的發已經全然變白,本已醜陋的臉更是加深了皺紋,何斯洛一下子象是老了幾十歲。
歎世事,曆盡滄桑!
烏桓皇朝戊戌年。
伊洛出嫁。
一身殷紅的嫁衣照亮了她絕美的麵容,微嘟翹的紅唇,眉眼間卻是說不出的寂寞寥落。伊洛隻覺得心中已是絕望到極點,她把滿滿的愛意呈在他麵前卻被他殘忍的拋棄,他如何忍心?隻是因為麵貌嗎?可是她不在乎,他一直都是她心中那個文雅俊朗的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