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下班時間,騎上我那一動就嘎吱作響的電動車,看一眼時間,十一點三十一分,要趕一趕了。一到晚上十二點,村口那家小飯館就會準時關門,那也就意味著我今晚可又要挨餓了。大晚上的,一路沒見到行人,隻有路燈的白光幽幽的照著濕漉漉的地麵,車燈所照方向,霧蒙蒙的一片水珠,反射著慘白的光。
忽然看見前麵有煙彌漫,似乎有星火忽明忽滅。一時之間,愣了神,夜間的春寒絲絲的往骨縫裏鑽,先前看得所有恐怖片的場景一股腦的全都湧進腦海裏,哆嗦從尾骨順著脊柱瞬間爬上肩頭,似有千斤重擔直直壓在身上,我知道自己怕了,反複安慰自己,不要嚇唬自己,一會就到家了,破舊的老爺車也越發慢起來。
內心十分抗拒繼續前行,待轉過前邊的路口,很快就到村口了,正想著,車頭已經轉過路口,隻見前方一位老太太正背對著我,蹲在河邊柳樹下燒著紙,兩支蠟燭,燃著黃色的光,燭影搖晃,明滅不定。“哪家的死老太婆沒事半夜不睡覺在這裏燒紙嚇人,路上本來就沒什麼人,深更半夜的,換個膽子小的還不給嚇死”。心中正這樣想著,那老太太竟然慢慢地轉過身來,像是能聽到我方才心中的謾罵聲一般。老太太直直盯著我,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所有的皺紋堆到了一起,帶著暮年的黑黃色,還有一股難以言述的詭異,扯起的嘴像兩個不斷後拉的括號,深深的,深深的嵌進下垂的臉頰裏。
那‘咯咯’的笑聲就好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頸而又奮力笑出聲,硬生生的從喉嚨擠出來一般,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詭異無比。一片死寂裏心髒咚咚的砸在胸腔內,像是要破出胸膛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回響在大腦中,待到喚起了神智,再不敢與她對視,隻想快點通過。猛的一個加速,晃晃悠悠的老爺車似乎也感受到了恐懼一般,竟比往日快了許多。下意識的看了反光鏡一眼,那老太太還在盯著我咯咯怪笑著,我在一陣陣雞皮疙瘩裏拚命向前趕路
待我終於看見村口小餐館熟悉的燈光時,手腳才回歸了知覺。
和胖老板打了個招呼,“叔,今天還是老樣子。”
老板連忙應了一聲,轉過身去開火。我搓搓手“今天這雨下的莫名其妙的啊,還突然降溫了。”老板笑了“可不是,今天是清明啊,小夥子去上墳過了嗎?”
清明!我心裏突然咯噔一聲,仔細想想老太太的事,是在祭拜親人吧。這麼想著對剛剛的事也就釋懷了。
飯後,我騎著顫巍巍的老爺電瓶車往家開。那會兒租了一個別人家的閣樓,隻有二三兩層能使用。大門進去便是通向二樓的樓梯,左邊是父母親的房間,右邊是我的房間,廚房洗漱間在陽台那邊,得通過我父母親的房間才能到達,平時用起來倒也還算方便。吃完飯,腹中滿足,加之和胖老板的一番閑聊,對於剛才發生的怪事早被我拋之腦後,可不想,正掏著鑰匙準備開門,下意識的往二樓一看,這一看可把我嚇得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