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清滿腹心事地回到家中,沿途他經過三隊村民居住區的時候,聽到幾位婦女不顧形象地站在大街上謾罵,聲音尖銳而刺耳。這不在他的管理範圍,劉世清不好參與,就低著頭拐路想回家。

結果村民眼尖地看到人群中的他,無比順溜地攔住他:“哎,八隊小隊長,先別走啊,俺正找你有事呢。”

劉世清隻得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攔他的這人,赫然是三隊牙尖嘴利的陳嬸,說話跟機關槍似的,噗噗地往外蹦,威力無窮得很,老劉莊眾村民都很懼她。劉世清對她也頗為忌憚,擔心自己不小心惹了她,就憑她那張利嘴,必定顛倒黑白,鬧得全村皆知,到時想堵住悠悠之口就難咯。

所以此時,望著眼前怒氣衝衝的陳嬸,劉世清倍感頭疼。這瘟神怎麼就找上他,難道隊裏又有誰給他惹事了?“陳嬸,你找我有事啊?”

陳嬸啐了一聲,罵罵咧咧地控訴道:“俺家今天丟了一隻母雞,肯定是你隊母老虎偷的!”

其他婦女也摻和進來,連聲附和:“對啊,俺家也丟了一隻羔羊,那是給俺家不到一歲的孫兒補營養的,天殺的母老虎沒良心,順手偷了去。他娘沒多少奶水,讓我孫兒怎麼辦……”

“……”

看來母老虎真是臭名遠揚啊。劉世清站著聆聽了一陣,也覺得母老虎幹壞事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作為八隊隊長,他得為所有隊員負責,當然就不能傻愣愣地承認她幹了這事啊。畢竟現在所有指證不過是村民的猜想,空穴來風,還沒有實際的證據支撐。

“嬸嬸們,我理解你們的難處,但凡事得看證據,咱們不能胡亂誣蔑人家不是?這樣吧,我跟長岩(三隊隊長)說一聲,多請些村民出來幫忙找找,或許這雞啊羊啊嫌天冷,躲到哪個洞裏取暖去呢!”

陳嬸不屑,冷嗤出聲:“黑娃子,這事你幹得可不公道。咱村裏也就慶豐他娘手腳不幹淨,喜歡偷別人家的東西,都不隻一兩回了。這次憑什麼就俺隊丟了牲畜,而你八隊相安無事?肯定是她幹的。我不管,小隊長你要是不讓我去她家搜搜,我就蹲在這地上不起了!”說著,她作勢彎腰想坐在冰天雪地裏。

劉世清當然不會如她的意,不然就要被村民戳脊梁骨了。他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耐心地勸道:“陳嬸,既然如此,我就依你,帶你們到慶豐他娘家瞅瞅。如果在他家找到你家的東西,我就叫她還給你們;如果沒找到,你們也不能鬧。”

陳嬸笑著應下,領著呼啦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慶豐他娘家。劉慶豐剛好在家,見到這鬧哄哄的場麵,有些回不過神來。“隊長,這咋回事啊?”

陳嬸見了他,立即晃著手指瞪他:“你娘偷俺家東西了!快叫她出來,把東西還給我們!不然俺跟她沒完!哼,就呆在你家不出門了!”

劉慶豐聞言,把飯碗狠砸在木桌上,氣呼呼地說道:“怎麼可能?俺娘早跟俺說好了,以後再也不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了!你們別瞎起哄,誣蔑她!”

陳嬸一聽立馬不樂意了:“我怎麼誣蔑她了!分明是你這做兒子的心虛,有心包庇她!小隊長,你剛才跟俺們說好,我們可以搜他家的東西!”

劉世清微笑:“當然,說好的事情怎麼能更改呢。”眼角瞥見劉慶豐雙手顫抖、忍著怒氣滿臉憤憤不平的樣子,他繼續說道:“剛好,我請來三隊的隊長,讓他代替各位搜查一番,成嗎。我相信,他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三隊隊長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過來?眾人紛紛把目光挪向門口,果然看見一個健壯的青年。此人叫劉長岩,長得人高馬大,為人豪爽,在村莊裏人緣極好。上次洪災後三隊老隊長主動“辭職”,他就被部分村民推舉上去當隊長了,說起來跟劉世清同病相憐,自那之後年紀相近的兩人漸漸親近起來,有一定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