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鈺等七人聽罷師父傳功,盡皆大喜,退出大殿後各自回去參研。馬鈺心想師父舊疾複發倘若讓師兄弟們知道,徒然增加擔心,當心並不多言,隨眾而出。他又想看剛才師父傳功之時,臉上頗有疲憊之色,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於是悄悄扯了扯孫不二的衣袖,落後眾人丈許,說道:“師妹。”他二人本是夫妻,現下同拜王重陽門下,改以師兄妹相稱。孫不二停步“恩”了一聲,馬鈺續道:“我看適才師父臉色憔悴,相煩師妹熬些參湯送去。”孫不二“嗯”了一聲,轉身離開。馬鈺站了片刻,回房練功,他運功良久正覺師父所受武功博大精深受益匪淺,突然房門外孫不二道:“師兄。”他打開房門,孫不二急道:“我熬好參湯端到師父門前,不見師父在房中,又找了大殿,後山等師父常去的地方,都沒有發現師父。”馬鈺心想師父定是身有要事這才不辭而別,想師父武功天下第一,不會有什麼危險,正想安慰師妹,突然聽見門外什麼東西摔倒了地上,二人急忙奔出,隻見一個道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孫不二上前扶起,失聲叫道:“師父!”馬鈺心頭大震,他處變不驚,倒出三粒全真教療傷藥丸塞入王重陽口中,道:“師妹快去叫來眾位師弟。”孫不二慌慌張張的去了。
王重陽吞下靈藥,又得馬鈺推功過血,醒了過來,緩緩道:“背我到房中,讓眾位師弟不可驚慌。”馬鈺忙把他背到房中。王重陽適才因想到“歹毒”,進而想到歐陽鋒,猜測他已來到重陽宮中,那麼宮中無人是他的對手,心中擔心弟子們,這才不顧餘毒未淨,全力奔跑,血行加速以致暈倒在地,這時見眾弟子平安無事,心中不再擔心,靜靜運功,不一會又把劇毒逼到腳上,隻是他中毒久了,卻是不易去除幹淨,然則他內功深厚,倒也不怎放在心上。
不一會眾弟子都來到房中,見師父無恙,大喜過望。王重陽道:“我餘毒未淨,少則兩月,多則半年才能去除幹淨,不過餘毒將盡,倒也對我玄功無損。馬鈺,明日你們七人帶領幾名弟子下山尋訪你周師叔,找到後務必要他上山一趟。”馬鈺、孫不二急道:”師父您一人在山上,隻怕……“王重陽一揮手,道:”我這傷勢,你們盡管下山就是,不用擔心。”二人不敢再說,餘人未見剛才狀況,見師父神清氣爽,不覺有他。王重陽想到師弟微微一笑,又道:“你師叔性格頑皮,隻怕不肯上山,你就說我深受重傷,騙他一騙。”想到近來舊疾複發,何嚐不是深受重傷?頓了一頓,續道:“你們路上勤練陣法,倘若遇上危險,敵人雖強,隻要七人成陣,也不用擔心。我累了,你們回去吧。明日你們下山也不用給我說了。”說罷揮揮手,七人躬身退出。
第二日一早,馬鈺等挑幾個懂事幹練的弟子照顧師父,領著十四個弟子下山去了。七人知道師父貪玩,盡找些街市,酒店,茶樓等熱鬧場合,不料一路南下竟然絲毫沒有發現師叔周伯通的蹤跡。這一日七人來到臨安,商議分頭去找,傍晚時分在煙雨樓相會,馬鈺和王處一一起找尋。
其時南宋雖然國力甚弱,可是這京師之地畢竟不同,二人來到街市之上,隻見隻見紅樓畫閣,繡戶朱門,雕車競駐,駿馬爭馳。高櫃巨鋪,盡陳奇貨異物;茶坊酒肆,但見華服珠履。真是花光滿路,簫鼓喧
空;金翠耀日,羅綺飄香,極盡豪華奢靡。
王處一從未見過師叔,問道:“大師哥,師叔是怎樣的人啊?”馬鈺笑道:“等你見了自然知道了,說不定啊,還能和你……”說道這裏不再說下去,隻是微笑,王處是丈二的和尚。他生居僻壤,拜在王重陽門下後便在終南山上練功,哪裏見過這等氣象,不時東張西望,看的眼花繚亂。突然,王處一“咦”的一聲,手指前方,馬鈺順著他手指看去,隻見前方十餘丈外,一堆小孩正在圍在一起打鬧,中間一個大人,身穿黑衣。他身材比小孩高出甚多,兀自大叫大嚷鬧個不休。馬鈺大喜,叫道:“師叔。”朝那人奔去,王處一還是不明白,站在原地不動。
那正在打鬧之人正是馬鈺等的師叔,王重陽的師弟周伯通,他生性貪玩,受不了重陽宮的教規約束,待得不耐煩了偷偷溜出宮來。這時他見馬鈺朝他奔來,隻道是師兄派他前來捉自己回山,想到全真教那些條條框框,不禁害怕,大叫一聲,推開身前小孩一溜煙跑沒了影。馬鈺見師叔不問緣由就跑沒了影子,他輕功遠遜,自是追之不上了,哭笑不得,不禁連連頓足。這是王處一跑來問道:“這人便是師叔嗎?怎麼他……”馬鈺道:“這便是師叔了,他生性貪玩,自稱老頑童。唉……”歎了口氣,想起適才情景,又不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