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帕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的,他說的時候是用盡了氣力說的,因為他現在對什麼感覺都沒有,對一切的知覺隻能如世界末日一樣的恐怖與震驚。
“好的,帕特先生。”司機答應著,但是他知道現在的帕特根本是自己不能上車了,於是他伸出手,扶著帕特上了車,帕特就象一個木偶般的一切景象在他麵前都是灰色,一切的感覺與知覺都失控了,他連反應的能力都沒有,隻是在抖動著,一切都如靜止,他希望這隻是個幻影,他期盼著。
帕特幾乎窒息的樣子,讓司機也感到不妙,因為帕特向來是愛說笑的主,對於他們這些打工的華籍人來說,他很平等的對待,沒有私毫的不尊敬的意思,而且是與他們打成一片,很是合得來,今天到底是怎樣了,範總跟瘋子般開著私家車走了,這不過才三個鍾頭而已,為什麼帕特先生也這樣子呢,究竟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都清楚帕特與範總的關係,他們的相愛故事也是眾人所羨慕的,雖然中間有姓李的在參與,但是呢,他們的感情也是不容動搖的,但是今天為什麼,司機不敢去想,現在做的隻能當好帕特先生的司機,做好把先生送到目的地的工作。
就這樣,車子開走了,朝警察局的方向開去了。
這裏聚集了好多人,記者,還有一些公司的頭腦,還有一些維持秩序的警察,看來這是不小的事情,轟動了各界,帕特的心揪在了一起,一到跟前,便問起來。
在警察長的告知下,帕特確定了範昊明出了車禍的事實,並由警局親自接送到了本市最大的貴族醫院。
“昊明呢,昊明,昊明!”他幾乎是喊的,可是一個醫生走了過來,因為別人說範昊明的家屬來了,並用手指著帕特告訴醫生說,這個黑人小子就是範昊明的家屬了,於是醫生便走了過來,臉色沉重地對帕特說:“對不起,帕特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請先生進去吧,範昊明先生有話和你說。”
醫生雖然說的很平淡,但是帕特知道什麼意思,他沒有等醫生說二句話,便推開醫生衝進了病房。
在病房裏,範昊明滿身血汙地躺在哪裏,眼睛裏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隻有黯淡的無神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帕特。他無法說話,隻是費力地試圖抬起手,可是抬起又垂了下來,他想說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隻是雙眼中含著淚,嘴在不停蠕動著,含糊不清地喃喃的不知道說什麼,帕特知道他想說什麼,便走上前,用手輕輕的按住範昊明的唇,輕聲地說:“明,不要說了,我懂,你不欠我的,這是我們的愛,我們曾有過就好,永遠不會變,給我堅強的活下來,不要離開我,為了我。”
此刻的帕特也不知道怎樣說才好,隻是一勁地鼓勵著在病床上的範昊明,他的手感覺到對方身體的顫動,他知道範昊明現在相當激動,自己絕對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的悲傷,於是他強忍著要掉下來的淚水,笑著用手摸著範昊明的額頭,“乖了,睡一覺,便什麼都好了,隻是噩夢而已,明白嗎?”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子的話來,其實這時他的手都在冒汗,身體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但還要裝堅強,裝勇敢,因為他要給範昊明生的力量與勇氣,他希望奇跡的出現。
這時,病房門開了,從外麵進來了一些人,帕特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向芸,崔東勳二人,唯獨不見崔家的三爺崔奉清,而躺在病床上的範昊明見到二人卻激動不已,他的臉在抽動,手在顫動著,示意帕特把向芸二人叫過來,帕特此刻是什麼都聽範昊明的,沒有絲毫疑問的把二人帶到了範昊明的身邊,而自己則退到了二人的身後站好,他知道範昊明對他們有話說,而且很重要。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範昊明眼裏突然流出了淚,他猛地抓住了崔東勳的手,之後他又把李向芸的手又費力的扯了過來,把二人的手重疊地放在了一起,還用手按著,眼神中透露出了少許笑意。
帕特看到此景,很是不解,但是他卻從範昊明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那不是笑,而是歉疚,他想說什麼,想要做什麼,可是還容不得他想的時候,範昊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費勁地說了一句話:“芸,勳,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說著,他的眼閉上了,手垂了下來,他的生命終止了,停止了呼吸,他走了,他帶著對李崔二人的謙意與祝福離開了人世,同時也帶走了他對崔家所做的一切罪惡,還有他最愛的帕特對他的愛離開了人世間,離開了他眷念的一切,也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到了天堂,去贖回屬於他的善良。
在經過一夜大雨洗禮後,墓地前顯得更加寧靜,三個人站在那裏,看著那被雨水衝刷過後的兩座石碑,一個是崔家三爺崔奉清,一個是範昊明,二人不在是鮮活的生命,成了空有名字深刻在墓碑上的亡者。世事真是無法預測,誰都無法說自己會何時死亡,而這一切隻有死主能做得了主,在死主麵前,任何生靈都是一樣的,隻要進入死主的世界,便無有生存的機會了,這就是人的命運吧,免不了的生老病死,崔奉清與範昊明也同樣,在恨怨中出現,在恩義中結束,奇妙的世界。
而此時更有一番說不出的滋味,站在這裏的三個人,已經從警察局的筆錄中得知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範昊明氣昏了頭,讓人綁了三爺崔奉清,想借此來威脅崔李二人,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車在這時偏偏出了問題,在路上,車的刹車突然失靈了,自認技術很好的範昊明也手足無措,還是三爺聰明,他讓範昊明的手下解開自己的繩索,他探出手來幫助範昊明控製車向,但是由於這是個山道崎嶇,而且前幾日剛下過雨,所以車向的控製並沒有起作用,就這樣,連人帶車都墜到了溝裏。
崖下,劇烈的疼痛讓崔奉清從車的擠壓下蘇醒,他身邊的那個打手已經是氣絕了,可是他也發現在離自己一肘遠的地方,範昊明就躺在哪裏,看來是傷的也不清也昏迷著,三爺試圖想撤出身體,不料想身體被壓得緊緊的,一動不能動了,但是三爺卻看到一個新情況,這個車體內的油在泄漏,車隨時會爆炸的,自己已經不能動了,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已經被壓得昏死過去了,而此時,要命的是範昊明竟然也蘇醒了,三爺此時什麼都沒有想,因為也不允許他多想,他喊了聲:“範昊明,快跑開,快,要爆炸了!”
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讓自己快跑,範昊明也沒有尋思地便拚命的爬了起來,直到離開了車很遠時,他才回過頭望去,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剛才叫他快逃的是崔奉清,可是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車在瞬間爆炸了,車,崔奉清在衝天的爆炸聲與火焰中消失了,範昊明頓時淚水掉了下來,他明白了,可是一切太晚了,隨時轟鳴聲,他也再次倒了下來。
看完了這段筆錄,大家都明白了,也清楚了,崔家的衰敗與所發生的事情全部與範昊明有關,是範昊明一手策劃的,而這一切也從良心發現的帕特的嘴中得知,他們沒有去深究什麼,因為三爺的死告訴他們,恩怨是可以化解的,以愛心,平和心對人,會有好報的,不要去怨與恨,一切都會好起來,於是他們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但是事情沒有結束,他們雖然不追究了,但是法律無情,因為帕特涉嫌商業犯罪,被指控有罪,進入了加拿大的國家監獄進行服刑改造。
時光真的如輪子一樣的快,崔東勳與李向芸這對戀人在經曆了風雨後,終於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兩顆心又在重新跳動了起來,一個新的春天又來了,枝芽又綠了。他們又同散步在嫩綠色的春天裏享受愛的果實,與愛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