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都是很簡單的生活也就罷了,可是命運偏是不照顧這已經苦命多難的人們了,崔東勳推開了洗手間的門,見裏麵無人,便來到單廁間,倚著隔板,將衣兜裏的針管拿出,捋起了胳臂,紮了下去,他顫抖著,他悲哀著,他也不想,但是此刻他又能怎樣做呢,在他知道自己得了那種病後,就已經完全放棄了,但是身體的疼痛,讓他無法去工作與照顧父親,於是他漸漸地也染上了這東西,他知道現在的自己不過是苟且地活著罷了,他沒有臉,甚至也不再動想見李向芸的念頭了,因為現在的自己不配李向芸了,他墮落了。
講到這裏時,崔奉清眼睛盯著自己的侄子,手伸了過來,抓住崔東勳的胳膊,捋了起來,多麼強的男人,竟然在看過這胳膊後竟然掉下了淚,他抱住了崔東勳,叔侄二人痛苦起來。
事沒有不透風的牆,最終還是被發現了,護士在衛生間撞見了正在吸食毒品的崔東勳,在細細地聽著護士小姐的描述後,二二老爺崔奉時驚呆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乖巧能幹的兒子,會做錯事,而且是吸毒的大事,他把崔東勳叫到了跟前,用他那唯一能動的左手,一巴掌拍在了崔東勳的臉上,崔東勳沒有躲閃,硬生生的接受著這一巴掌,可是崔奉時卻因動怒與動作過猛,引起了咳嗽,老人在床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崔東勳一見連忙上前去捶背,但是崔奉時躲開了,他的頭捌了過去,連一眼都不瞧崔東勳,老人的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他的哭泣引得背部的抽動,崔東勳看在眼裏,心裏也不是滋味,但是自己又能說什麼?自己現在的這條路是自己選的,誰也怪不了,隻要爸的身體好起來,就行了,再說,自己與胖仔說好了,隻做兩年的,還有幾個月就可以了,他就可以自由了,他望著父親的背影,也掉下了淚,他隻是希望爸好起來,這是現在唯一的希望了。他從地上站起來,慢慢地拿起水壺,倒了杯水,雙手端起,從床尾轉到床的另一邊,跪了下來。
“爸,我錯了,你喝點水吧,要不咳嗽不止的。”崔東勳的眼裏轉著淚花。
“咳咳……”崔奉時不住的咳嗽著,他受不了這打擊,他悶著氣,不看崔東勳,崔東勳沒有辦法,隻好把手裏的水杯放到了小桌上,然後閃開了,到床下把爸爸昨天換下的衣服折了一下,拿起,放在洗衣盆中,站起來,拉開洗漱間的門,進了去,嘩嘩地洗起了衣服。
崔奉時心裏的怒氣必沒有止息,他惱這崔家的不孝子,他一氣之下,將桌上的水杯掃到了地上,啪嚓一聲,杯子碎了,滿地狼藉。
在洗漱間的崔東勳聽到連忙從裏麵奔了出來,他看到了,滿地的水杯碎片,還有爸爸竟然拔下了針頭,他不顧地上的碎片,一步跨了過來,“爸!”
“爸,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爸嗎?”崔奉時怒吼著,渾身因氣憤激動而顫抖著。他現在隻是礙於自己的身體不能動,要不他真的想用自己的手好好地教訓這個不爭氣的不孝子。
崔東勳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向父親解釋這一切,他低下了頭,隻是用手拾起大一些的碎片,誰料,碎片豁口割傷了他的手指,血嘩得流出來,他痛的一抽手。
崔奉時看到,雖然正在氣頭上,但是看到兒子的手割傷了,仍是心疼不已,緊張的詢問著。
“怎樣呀,東勳?”
“沒有,爸,就是割破了點皮而已。”崔東勳輕鬆地說著。
“那就好,去到護士那包紮一下,不要感染了。”崔奉時沒有了剛才的激動,餘下的隻有關心。
崔東勳捂著受傷的手指,回頭望著父親就是一笑,他知道爸爸不會不要他,因為他們是至親父子。
在護士的幫忙下,崔東勳的手指處理得很好,而且把地麵也清理幹淨了,夜深了,崔東勳把父親安頓好後,自己也躺在了邊上的小床上,蓋著被,合起了眼,想入睡,但是總也睡不著,想想這一年多來的一切,噩夢?他歎了口氣,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星星點點,他失眠了。
早晨起來,他照例為父親洗臉,還有換洗衣服,之後便收拾了一下,去打了飯,將飯送到父親的嘴邊,細細地喂下去。
崔奉時沒有吃飯,隻是用手推開送到嘴邊的飯,“告訴爸,你現在做什麼,為什麼會染上這東西,你不是做文員嗎,一個很普通的工作,為什麼薪水這麼高,還有這東西是怎麼回事?”
父親的質問,令崔東勳有些無言,他能說什麼,如果說告訴了父親,他現在是在做……那不是雪上加霜,火裏加油嗎?
“爸,是我不注意染上的,正在想法戒掉呢,放心吧,兒子會戒掉的。”崔東勳很輕鬆的回答著,還衝父親抱以一個微笑,意思好象在說,自己不會有問題,現在是暫時的困難。
崔奉時最清楚兒子了,如果不想說的話,是問不出來什麼的,但是孩子說是暫時的,那一定是的,因為孩子從不說謊的,一定有他的理由的,於是他沒有再問下去,隻是說了句,“爸想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