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是讀書幾十年而不悔,就不能盡說些喪氣話。古人雲: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近來有人做出新的解釋,不是說讀書會讀得美女夜奔來投,而是說,把讀書的癡迷認作比美人入懷還要快樂。在我自己,的確是因為書緣而結下姻緣的,以我在辦公室裏的呆狀,在書店裏的傻樣,可想而知,我在日常生活上是如何缺少隨機應變的能力,甚至一遇到什麼意外之事,便覺頭腦轟然裂開,六神無主。在社交場合,雖然總想多結識一些人,談話能深入一些,卻頓覺拙嘴笨舌,語屈辭窮。在情場上,更是找不到感覺,除了今天天氣哈哈哈之外,便不知說什麼好,自然是屢戰屢敗。不過,這比不得別的事情,再苦再難,也不能繞道而行,——坐不了大機關的沙發椅,我便甘願退卻到它的下屬院校當教書匠坐冷板凳,人家都覺得隻有小單位往大機關調動以求發展求提拔的,我卻是逆潮流而動,一反常規——隻要還存成家之想,就得屢敗屢戰。不料,真還有另一位書癡千裏有緣來相會,從廣州的中山醫學院畢業,恰好分到北京工作。她雖然學醫,卻對文學一往情深,曾經把普希金的《歐根·奧涅金》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抄在筆記本上;遇到她,我算是碰上了意外的好運氣,談論文學,我這在中文係讀了學士讀碩士的(80年代初期,碩士學曆已經很可觀,不像今天人們所戲言“窮得和教授一樣,傻得和博士一樣”,至於區區碩士,連被人調侃的資格都沒有),總算有點兒看家本領,著了急,也能背一段“最是那低頭一笑的溫柔,似一朵蓮花不勝輕風的嬌羞”,一來二去,居然也打動了芳心,欣然允諾,喜結良緣,以為可以從此全身心地進入文學的夢幻世界,做桃花源中人。孰料,一朝嫁作書生婦,才覺書生太無能。於是,隻得雙雙伴著兩排書櫃,幾卷圖書,用精神空間的寥廓,抵禦物質世界的誘惑而已,而已。
人生忠告
古人雲: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近來有人做出新的解釋,不是說讀書會讀得美女夜奔來投,而是說,把讀書的癡迷認作比美人入懷還要快樂。
關於自己的話題
這個世界真大。這個世界的人真多。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有一個頭腦。這個頭腦是不是理所當然的屬於自己的呢?不。
人多,充分使用自己的頭腦的不多。
人活著,總堅持自己的一份真誠和美麗才好。這個堅持,時時吐露出你不可改變我的意味,而生活的謀略,卻往往是叫你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也是一種選擇。
選擇的聰明,是犧牲自己的某些真誠和美麗,而保全真誠和美麗。
不聰明的選擇,是交出自己的全部頭腦。
這個世界上的愚蠢,不再是缺少知識,而是沒有自己的頭腦。
外麵世界的誘惑總是叫人坐立不安。流行啊,時髦啊,新奇啊,甜甜美美的生長著以身示範的欲望。
人性的弱點,常常是這山望著那山高。這也是現代流行病:浮躁。
浮躁的危險,就是丟失自己。
人類多少億萬年的進化,壓縮到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之中,真是有些神奇的。父親和母親千載難逢的造就了一個我,奠定了我作為一個人的偉大勝利。這個勝利無與倫比。一個人生來就是頂天立地的。
我沒有理由小看自己,糟蹋自己,丟掉自己。隻能是:乘勝前進。
我沒見過死水,我隻見過死坑。
死坑禁錮著水,水才死了。
倘若突破了死坑呢,水就會流動。
水一流動,就會有自己的歌。
人應當有自己的歌。自信的歌;奮鬥的歌;歡樂的歌;憂鬱的歌;悲壯的歌。這歌不必唱出而自然飄逸。它的韻味在自己呼吸的節奏裏,在生命的和諧裏。
人生的富有,就是因為有了自己的歌。
這個世界沒有我,地球照樣轉。
這個世界有了我,就是不一樣。
我想與眾不同。
我想與眾不同的精神,比我要活得長久。我的肉體有一天會變成塵埃,我的精神會安然無恙。
人應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怕了自己,才怕了天怕了地。
人應當是打不倒的,人自己先倒了,才能被人打倒。我喜歡說關係自己的話題。許多人見我談自己都不以為然。我以為許多人的過失與不幸,恰恰是不談自己而隻談別人。
人生忠告
談自己是正視自己。不談自己是不敢談自己。不敢談自己你還敢談別人麼?
談別人的資格就是敢談自己。
書齋囈語錄
生不開會,死不填表;生不捧場,死不求人;生不上醫院,死不進棺材,不亦快哉!
獨身棄家辭國摒天下,得一塊風水寶地:東有嘉樹,西有礦泉,南湖環抱,北山屹立,四季如春,人跡罕至。無環境汙染,無飛來橫禍;有古今圖書,有衛星電視,宅門常關,賓客稀少,無筵席傷胃,無煙酒熏人。登山賦詩,歎李白困於時運;臨水撫琴。惜伯牙囿於知音。到網上漫遊,同高人神侃,講軼聞遺事,說新鮮笑話,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