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試著理清頭緒。光照派的慣用伎倆就是通過經濟手段來行使強權。他們控製銀行,並掌握大批金條,甚至四處散播謠言,聲稱他們擁有世間獨一無二、價值連城的珍寶——光照之星,一顆碩大而無瑕的鑽石。“是為了錢,”蘭登說,“他們盜走反物質,是為了經濟利益。”
科勒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經濟利益?他們上哪去兜售一滴反物質樣品?”
“不是賣樣品,”蘭登反駁道,“是賣製造反物質的技術。反物質技術幾乎相當於一個鑄幣廠。很可能,他們盜走反物質就是為了分析它,然後研究和開發新的產品。”
“你認為是工業間諜?可是支持儲存器磁場的蓄電池僅僅能維持二十四個小時。那些研究人員連個屁還沒學到,就被崩上了天。”
蘭登緊鎖眉頭。問題已經很明白了。反物質捕集器絕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往牆上的電源插座上插的東西。一旦離開了“歐核中心”,儲存器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二十四小時後,它必將毀滅。
那麼,結論就隻剩下一個了,一個令人心神不寧的結論。
“我們得通知國際刑警。”維多利亞輕聲說。這聲音即使在她自己聽來,也顯得飄渺而悠遠。“我們必須通知有關當局,不能再拖了。”
科勒搖頭道:“絕不可以。我們有責任好好思考。作為‘歐核中心’的主任,我對科學的未來負有責任。如果把此事擴大成一個國際性事件,那麼‘歐核中心’將會遭到——”
“科學的未來?”維多利亞駁斥道,“難道你真打算逃避責任,打算永遠不承認反物質是從‘歐核中心’弄出去的?難道你打算對那些被我們置於險境的人們視而不見?”
科勒歎了口氣。“維多利亞,事實上,我們已經知道是誰殺死了你父親。凶手在現場留下了張名片似的東西。這就是我找來蘭登先生的原因。他是哈佛大學藝術史的授。他對聲稱對此事負責的組織很有研究。聲稱對此事負責的組織自稱光照派。”
維多利亞看了看科勒,又看了看蘭登,“光照派?是巴伐利亞的光照派嗎?”
科勒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你聽說過?”
維多利亞覺得傷心的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巴伐利亞的光照派:世界新秩序。史蒂夫.傑克遜製作的電腦遊戲。這兒一半的技術人員都愛在網上玩這個。你們在說些什麼?那不過是個電腦遊戲!”維多利亞竭力鼓起勇氣,忍住眼淚。她迫使自己一定要撐住,要理智地分析現在的情況。但是,她越是努力集中精神,就越是感到迷惑。父親被謀殺了,“歐核中心”的安全也受到了嚴重威脅,還有個定時炸彈在某個地方倒計時,而現在,這個“歐核中心”的主任卻領來了一位藝術教師,幫他們尋找一個神話中的邪惡的兄弟幫派。
維多利亞頓時感到孤獨無依。她轉身正要離開,科勒一下子攔住了她的去路。他在口袋裏摸索了半天,然後像變戲法似地掏出一片皺巴巴的傳真紙遞給了她。
看到那個圖像,維多利亞嚇得打了個趔趄。
“他們給他打上了烙印,”科勒說,“他們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一個該死的烙印!”
“馬克西米利安.科勒,請馬上給您辦公室回電。”
電梯的門打開了,外麵是主廳,對講機裏傳出的話音還在空中回蕩,科勒輪椅上所有的電子裝置就全都嗶嗶嘟嘟地響了起來。他的呼機、電話、語音信箱,全都響起來了。科勒低頭掃了一眼不斷閃爍的顯示燈,顯然迷惑不解。
“科勒主任,請給您辦公室回電。”
聽到助理叫他的名字,他似乎感到非常吃驚。科勒的身體很不好,需要每天接受一次注射,否則就會呼吸休克,咳嗽發作,今天的注射時間早過了,科勒估計助理是為了這事在找他。
科勒拿起扶手上的手機。他撥通分機,竭力忍住又一陣咳嗽,“我是……科勒主任,”他一邊說,一邊喘氣,“什麼?我剛才在地下,沒有信號。……是什麼人?好,接過來……喂?我是馬克西米利安.科勒,‘歐核中心’主任。您是哪位?”
蘭登和維多利亞靜靜地看著科勒主任聽電話,誰也不說話。
“在電話裏談這個太輕率了。”科勒最後說。“我馬上就來。”他又咳嗽起來了。“在列奧納多·達·芬奇機場……跟我碰頭,我四十分鍾後就到。”他現在幾乎不能呼吸了,突然一陣咳嗽令他幾乎說不出話來。“馬上找到那個儲存器……我這就來。”說完,他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