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還能開玩笑啊。”月汐櫻拾起掉落在一旁的果子,遞到他左手裏,“吃點吧,保持體力。”
“恩。”接過果子。看著天邊,要入夜了呢。一抹笑突然浮上嘴角,他這樣被她照顧還是平生以來的第一次,可是隻怕也隻會有這一次吧。
視線開始模糊,莫邪搖搖頭,努力保持著清醒。
“我去生火。”白衣女子站了起來,找來幹木柴,熟練地生起火來。
學會如何在野外生活是五俠客在小的時候必練的一項技巧。
江湖,並不是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瀟灑與傳奇,而是處處都暗含殺機,若是連普通的技巧都掌握不了,那麼在血腥風雨之中便隻有死路一條。火光亮起,明明滅滅的火苗映在兩人的瞳孔裏。
月汐櫻想了想,將身上的外衫退下,蓋在他身上。
“你這是……”莫邪抬頭看她。
“你的血,流了很多,這樣下去你撐不了多久的。”無論如何,她欠的這個人情,一定要還!
“你呢?”他望著隻穿著一件薄薄衣衫的女子,道。
“我沒受傷,沒事。”將視線移向一片漆黑的夜空。
“謝謝。”他不再說話,隻是道了謝。
夜空如墨般漆黑,從這裏看過去,竟看不見月亮,雜草細細碎碎地響了起來,一點點的腳步聲逐漸在向這裏靠近。
“你別動。”月汐櫻從背後抽出了傾霜劍,幽藍色的光芒讓周圍頓時一亮。好像是察覺到黑小虎的顧忌,她說,“別擔心,我還帶也是傾霜劍劍主。”
腳步聲一點點臨近,應該不遠了,是野獸還是人?
“教主——雪俠——”有火光,聲音從黑暗處傳來。
“千兒!?”月汐櫻驚呼。“我們在這!”
“太好了。”莫邪淡淡說了一句,“你……終於安全了……咳咳。”
然後他安靜的閉上了眼,任憑周圍的人喊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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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點點,梨花輕揚,一切恍若夢境中的天闕,除了這種緊張到壓抑的氣氛。
“雪俠,您先回去休息吧,教主……教主……”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千兒強忍著眼淚,“教主不會有事的!”
然而庭中央的白衣女子隻是靜靜站立著,目光落在前麵的屋子上,從未離開過。“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都是我……”聲音微有些空洞,隻是盲目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一個時辰前,他們在山穀中被千兒他們找到,便急忙向杭州的分教支趕來。而莫邪,卻是再也沒醒來過。
教中最好的郎中說他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跡。他能否醒過來卻是個未知數。或許生,或許死。一念之間的事。
“雪俠,別這麼說。”抹了抹眼淚,“這是少主的決定,他,他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雪俠收到一分一毫的傷害,這是教主的心啊!”
“雪俠,您真的不明白麼?”千兒低下頭,劉海垂在額前,看不清她的神情。“千兒,把所有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教主對您是真心一片。比起什麼火俠,也怕是不輸分毫。所以,雪俠,請您給教主一個機會。”
千兒站在原地,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她在怕,眼中的淚水,就那麼奪眶而出。教主,他從未把她放在心上,對於他,自己隻是個丫鬟罷了。可是,她卻忘不掉,當時在苗疆救了自己的少年。
那樣血腥的天地,隻有他是純白的,宛如救世主一般的降臨。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所以,所以,就算是透明人的存在也好!
隻要,教主幸福,那麼千兒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哪怕是弑神!
彼時,月汐櫻失去了所有語言,沒有回答千兒的話。雙手緊緊攥成拳,指尖嵌入掌中,卻毫無知覺。
她,真的錯了麼?
心,竟有些動搖。
不,不對。那顆心一直沒有變過,無論何時。她是那麼那麼想要待在他的身邊,即使是一名劍友。
那麼,現在的這種感覺又是什麼?
感動。滿滿的感動。有這樣一個人守護著自己,也稱得上是三生有幸。
可是,他現在該何去何從?!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她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上,以雙手掩麵,嚶嚶的哭泣了起來,“怎麼……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所有的一切早已脫離了剛開始的樣子,物是人非了。
命運之神踏著祭祀的舞步,譜寫出一段殘忍的傳奇,亦或是葬禮。
痕,痕。
你若是在身邊該多好?
連她都已經不知道是何時自己開始那樣依賴他。或許是第一次見麵,或許是第一次握手之時,或許是他每次拉著她的手救他出來的時候。
這些不重要,隻是這顆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而他呢,無論如何都守護在她身邊的的他?
【再多的英雄兒女,都為一個“情”字而墮。】
她如今終於明白。
站起身來,從庭院中走出去,“千兒,別跟來。我不會逃跑,我需要靜一靜,如果……他有什麼事,來西湖邊上尋我。”
話音剛落,人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隻剩下風中零碎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