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
秋琴枕著用衣服疊起來充當的枕頭,地上卻隻鋪了單薄的一層,就這樣在地上輾轉反側的睡著,隻是,那張雙眸緊閉的臉上眉頭緊皺,一隻手扶著自己腰,不停的翻著身,無意識的痛苦呻吟。
不用想都知道,在地上睡著是有多麼的不舒服,而蘇念同樣也知道,秋琴的腰一直不好,即便是睡覺的時候,都需要在腰下墊上兩件衣服,才能緩解一些疼痛。
隻是,她怎麼都沒想到,蘇國強一個人呈“大”字,攤開睡在自己的床上,而秋琴卻睡在生冷梆硬的地上。
要知道,她的地不是上一世的木質地板,那可是水泥地啊!
隨著蘇念推開臥室的房門,外麵的燈光便在瞬間鑽入了她的臥室。
那燈光在照進來的一瞬間,躺在地上的秋琴便下意識用手遮住了眼,半晌緩緩睜開眼,這才看見站在門口擋住了眼前光線的蘇念。
“念兒,你…別叫!”
“蘇國強,你他麼給我起來!”蘇念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她重生一世有多想保護自己的母親,此刻就有多麼的憤怒。
水泥地上,秋琴見到蘇念的喜悅,在蘇念一聲怒吼過後便瞬間怔住了,猛地從地上起身,便朝著蘇念的方向撲了過去。
強忍著腰上的疼痛,秋琴一隻手便死死的捂住了蘇念的嘴,眼神裏卻寫滿了緊張,看了看眼前的蘇念,秋琴猛地轉頭就將視線放在了床上的蘇國強身上。
隻是,秋琴的擔心終究是多餘的,蘇國強向來睡的死,即便是外麵的光透了進來,也隻是讓他不適的皺了皺眉。
蘇念的一聲怒吼,也隻不過如隔靴搔癢般,讓他翻了身,臉朝牆繼續睡了過去,鼾聲四起。
見秋琴捂著自己的手鬆了鬆,蘇念眉頭微皺,便將秋琴的手拿了寫下去:“媽,你…”
“噓…”秋琴眉頭緊皺,朝著蘇念便將手指比在了自己的嘴唇前,雙手微微一推,便將蘇念推出了房間。
走出房間,秋琴回手便將房門小心翼翼的帶上,而此刻,房間裏的鼾聲似乎更加平穩了。
“媽,你這是幹什麼?任他欺負你嗎,他讓你睡地上你就睡地上,你自己的腰受得了麼?”蘇念望著眼前的秋琴,眉心狠狠皺起,心底的複雜之色無法言說。
就在這時,秋琴剛想說話,大臥室裏便是一陣不滿的叫嚷:“誰在外麵嘰嘰歪歪的,大晚上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吵滾出去!”
蘇念冷哼一聲,放在褲線旁的雙拳緊緊握起,剛剛因為蘇國良壓下去的怒火,一瞬間便被點燃,她的脾氣她知道,不算是好的,但是,也絕對不是那種極易發脾氣的人。
可是,今天晚上,她算是見識到了,有些人她忍不了!
抬起腳步便朝著臥室的方向大步走去,這是她的家,她還沒說這兩個人鳩占鵲巢,她們卻嫌自己吵?!
隻是,粗口還未放出,一旁秋琴卻一把拉住了蘇念的手臂,蘇念回頭卻看見秋琴在朝她猛地搖頭。
“媽…”
秋琴似乎聽出了女兒語氣中的不滿,唇角勾起一絲疲憊的笑意,用手指了指門口,便率先走了出去。
見秋琴抬步離開,蘇念的眉頭狠狠皺起,視線狠狠的盯著大臥室的房門,眼底冷意洶湧。
緊了緊拳頭,拿起一旁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便跟在秋琴身後走了出去。
夏季即便是再燥熱,夜晚的風也是涼的刺骨。
秋琴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走出大門便一陣瑟瑟發抖,聽到身後女兒的腳步,轉過身的那一刻,不停抖動的身體卻停了下來,隻是,那指尖微微泛起的紅色,卻沒有逃過蘇念的眼。
蘇念走進秋琴,抬手便將順手拿出來的外套披在了秋琴的身上。
看著秋琴逐漸放鬆下來的身體,蘇念輕歎一聲:“媽,你這是何必呢?”
這一聲長歎,聽在秋琴的耳朵裏,卻震在了她的心底,看著眼前憤怒未消的蘇念,秋琴抬起手便將蘇念臉龐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輕的掖在了耳後。
“傻孩子,誰在地上不是你爸爸趕我的,是我自己去睡的,你的床本來就不大,你爸長得高高大大的,放一個就不容易了,他本來要抱著我睡的,是我自己看他睡著了,才在地上睡的,這件事不怪你爸。”
蘇念對自己的保護和擔心,秋琴又何嚐不知?
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她就看出了蘇念的憤怒,隻是眼底的擔憂卻是更勝。
聽著秋琴的話,蘇念抿了抿唇角,盯著秋琴的臉半晌沒有開口,不是她不想問,隻是有些事即便是問了,會有答案麼?
似乎是看出了蘇念眼底的疑惑,秋琴緊了緊自己肩上的衣服,一手摸了摸蘇念的頭:“我的念兒長高了,我都夠不到了。”
秋琴的聲音,仿若黑夜裏的一池柔水,碧波蕩漾,打在蘇念的心上,一句長高了卻讓蘇念差點淚目。
她長高也長大了,可是眼前的母親,卻老了。
“念兒,我知道你因為我,不喜歡奶奶和小姑,但是,她們是長輩,既然來了就得讓著不是麼?”
這句話,卻讓蘇念眉頭輕皺,抬手便將秋琴撫摸自己發絲的手握在了手心:“媽,既然你說了是長輩,那長輩是不是應該有個長輩的樣子,既然這個做長輩的一點沒有愛幼的心,我何必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