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可以被關在了冰冷的牢房,旁邊是各種刑具和一個巨大的火盆。可以覺得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而這一切又好像是早就注定好的一樣。他無數次在夜晚仰望夜空中的月亮,但從沒有一次想到自己會在牢房裏透過鐵窗眺望。

此時外麵的天空是那麼小,可能隻能看到一個月亮。他坐在鋪著稻草的地上,時不時皮膚還觸碰到冰冷的牆壁,然而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被冤枉而感到憤憤不平,更多的是一種悵惘。他隻想告訴納豆他喜歡她,為了這一句話他跋山涉水,傷痕累累。而現在卻落得這副模樣,他不知道如何跟納豆解釋,如何能解釋得清楚這事情的前前後後,納豆又會不會接受,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運會是怎麼樣,會一直活在這個籠子裏,還是馬上就會死去。

在牢房裏的日子,可以不知道何時睡去,也不知道何時醒來,一切都是漆黑如夜。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人生,開始肯定一些自己本來懷疑的事情,否定一些自己本來堅持的東西。漸漸地他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絕對的好,絕對的壞,絕對的善,絕對的惡。

人們一直在追尋著一些美好的東西,或許正是這些美好的東西才是那些人邪念的最終根源。可以又想起了兩年前那個科舉考試的正午,他當時坐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麵前隻有一張桌子,一支筆,一張紙,一個硯台。此時天上朦朦朧朧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又像是有一層多年不除的灰塵,阻隔在天空跟人們之間。烈日當空,可以看著太陽,卻不能久久注目,隻能迫不得已躲閃。他忽然意識到,越是正義的東西,就越是刺眼,越是讓人不能直視。就在考試的最後一刻,提筆在自己的紙上寫上了:陳舊的陽光就像是一堵溫暖的牆。

可以遇到了太多的牆,學院的牆,少林寺的牆,爵爺府的牆,皇宮的牆,這些牆都隻是冰冷地矗立在那裏,把裏麵的人跟外麵的人隔離開來。想到這裏可以似乎明白了行樂的話,那些現實中的牆,不管多高都是可以翻越過去的,而一個人內心築起的那堵牆,那堵溫暖的牆,才是真正的人與人直接的隔閡。行樂真正翻不出去的是自己內心的那堵牆。

就在可以被關進天牢的第二天的時候,進來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走到可以牢門前,看了他一眼,然後示意後麵跟進來的人先退下。

可以看了那人一眼,似乎有些眼熟,看到他身穿的官服,想到了什麼,猜測道:“你是,行樂的父親……”

“我隻是來看看你。”

“行樂他……”可以想叫張父節哀順變,卻又不知怎麼說不出口。

張父見到了可以,接著就轉身要走。

“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問你!”可以著急的跑到牢門口,喊道。

張父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你會跟我父親同時出現在婺源?”

“你去過婺源?”

“嗯。”

“那是我跟戚辛打的一個賭。”

“賭什麼?”

“人心。”

“結果呢?”

“他輸了。”

“那麒麟果?”

“麒麟果?根本就沒有麒麟果,那隻不過是一顆普通的珠子罷了。”

“怎麼會……”

“現實就是如此。”

“現實?”

“就像你現在被關在籠子裏麵,就隻能做籠子裏麵才能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

“人心終逃不出權、財、色,你父親就輸在這裏,才會遭到天地會自己人的迫害。”

“人活著是有尊嚴的!”

“在利益麵前,人談何尊嚴。”

“行走江湖,不是為了利益,而是為了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江湖?這是朝廷,不是你的江湖。”

“我不明白……”

“如果江湖是一條激流,朝廷就是一個泥潭,你越是掙紮就會越陷越深。”說完張父就轉身離開了監獄。

就在他快要離開的時候,可以手上拿著戴在胸前的那顆珠子,說道:“但有一點我明白,麒麟果是存在的。”

張父的腳步頓了一下,又快步離開了,隻剩下獄卒鎖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