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軒被包圍的樣子,我看得很清楚。他依然麵不改色,通過一絲餘光去察覺包圍他的敵手。原來,曹軒的注意力與我是一模一樣的。他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小不點半分。
他甚至很清楚,坐在酒吧小酌,不過是為了恭候大駕的小憩。
此刻,我的右手被人陡然地牽起。是她,執著的女嘉賓。侏儒執著極了,他仍然高舉話筒。陰陽怪調不止。
“善變的人啊,難道你忘卻了與你並肩前行的伴侶嗎?難道你忘卻了患難與共的伴侶嗎?如今,我喚醒了她的記憶。刺破了她的重重障礙,難道你不願伸出橄欖枝?就像穿梭在森林裏一樣,傾聽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嗎?”
你錯了,小侏儒。傾聽自己的心聲,驅散耳畔的雜音。這些根本不需要你一個小侏儒教我,我清楚得很。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倍受擁戴的路易,卻深陷你們口中的眾矢之的呢?他熟能生巧地遊走在黑白之間,不正是你們翹首以盼的力量嗎?
“不許動,”迎著彌漫的煙塵,我漸漸走出了屋子。
然後呢,我像往常一樣,不厭其煩地重複著規範化的動作。
持槍、上膛。
它不一定需要很浪漫的情懷,反而很刻板、生硬。正如鍾表運轉的每一粒齒輪一樣。
“喲嗬,”敏銳的“終結者”們,不屑一顧地轉過身。我看不到他們的眼鏡,卻深深地感受到他們的態度。
嗯,好極了,我喜歡你們自信滿滿的神情。
此時,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轉過身。
我清楚酒吧的所有看客一定會把目光聚焦在窗外。消磨意誌的飲酒作樂,有什麼意思呢?沒有摩擦沒有碰撞的日子,該是多麼的枯燥乏味,是嗎?謝謝你,親愛的小侏儒。
我從來沒有那麼自信過一次。你知道我在乎什麼,緊張什麼,對不對?我越是繃緊神經相待,越是避免棱角的侵害。其實更像是一塊隨意瓜分的蛋糕。
我越是害怕耳畔雜音的紛擾,那麼所有的專注全都集中在逃避上。這一次,輪到我傳達我的心聲,進入你們的耳朵裏了。屢次真刀真槍的競逐,差點兒讓我小命不保。
我為什麼不能像一個獵人一樣迎敵呢?最後把所有的敵手化作我的獵物,這也是你們追求的,不是嗎?
“今天是什麼大喜之日呢?”身上染紅的終結者,似是炫耀威猛的戰績。他提起了步伐,腳踩沉重的皮靴。慢慢向我走來,視如草芥地看著我。
“怎麼那麼多送死的小雜魚?”
成敗在此一舉。
“砰,”
我屏住呼吸,直視他的眼鏡。電光火石之間,我們幾乎同時駁火!
我的眼簾沒有再次把整片世界幻化成一片凝固的灰色,如離弦之箭的子彈散落在空中。
它們齊心協力地擊中我的胸膛。
迎著撕心裂肺的劇痛,我咬緊牙關,“撲騰”倒地。我的世界是一片黑,心口猶如被打穿了一個洞,完全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還有肺部的呼吸……
我會就此駕鶴西遊嗎?我完全睜不開眼透不過氣。強烈的氣流就像一把電鑽一把電鋸不停地往裏鑽不停地扯開我的身子!然而,我的意識猶如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這股劇烈的風力,宛如滔天洪流。卻敵不過我心中固若金湯的河堤。
突然,在我握緊雙拳、繃直了雙腿,掙紮了好久好久……所有的痛感在我睜開瞳仁的刹那,灰飛煙滅。
我捂著心口,迎著黃沙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