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冷無情。
街,人流如潮。
雖然死去的隻是兩個不相關的人,但是簫劍卻感覺自己好像變得一無所有了。當驕傲被狠狠敲碎,孑然一身的簫劍還剩下什麼?
簫劍感覺自己一無所有,一無是處。
那份屈辱,終於毫不留情地把簫劍心底的脆弱顯現,然後毫不留情的粉碎。
簫劍雙眼無神,看著夜幕降臨。
街道,依舊人流如潮。
夜來了,活人都要歸去,野鬼都在遊蕩。
簫劍本能地支起他並沒有怎麼受傷的身體,卻像朽木一樣,難以自支。他不可能在街上躺一輩子,他要離開。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默默頹廢。
簫劍艱難地背起地麵上安詳睡著的金羅,費力而又無神地挪動著。好似他支撐著的是一具腐去千年的陳屍……
簫劍沒有看人,他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包括他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像隔世的繁華。
簫劍挪到店長的身前,停下。
“風輕雲淡”的勺叔看著眼前的少年,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
曾經,他看簫劍充滿靈氣和慧光,盡管修為全無,盡管道心破碎,也難以掩蓋他優秀。然而此刻,簫劍全全無活力,渾身散發出陳腐的氣息。勺叔心中輕歎,卻不加幹預。雖然他欣賞簫劍,也出手救了他。但是,如果簫劍這樣被玄扈毀了的話,他隻是會微微輕歎可惜。他能叫醒簫劍,卻不能抹去簫劍心中的傷痕。這些,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簫劍的自由、劍心、驕傲都是如此的純粹幹淨而又脆弱,在現實冰冷的利刃麵前粉碎得徹底!
“前輩,還請送我回書店。”聲音響起,沙啞更多的是死寂的味道。就連一旁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沒有回去的曳荷和竹霜也驚訝地看著簫劍。
如果簫劍隻是欠一頓的飯錢就足夠沉重,那麼不知道這兩個女孩欠了勺叔多麼沉重的代價。
勺叔有些憐惜地看了眼簫劍,最終還是手一揮,簫劍憑空消失,就回到了書店。簫劍滿身心疲憊地把金羅安置好,然後就不知道該幹些什麼。簫劍呆呆地看向前方,但前方什麼也沒有。
突然,一陣香軟貼上來。
原來是斷月從後麵緊緊地環抱住了簫劍。簫劍伸手觸摸斷月手上的溫暖,心中也有了一絲的光芒亮起。但更多的是自責。如果之前隻有屈辱和無力的話,斷月出現,他就又出現了濃濃的自責。因為,他很差勁,很差勁……
斷月很擔心簫劍,所以當簫劍剛剛安置好金羅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出來。他知道,雖然簫劍看上去一直很平靜,但是他心底的驕傲無與倫比。而玄扈,如此暴烈地粉碎簫劍的驕傲,斷月很擔心簫劍。更何況,之前簫劍已經受了不小的傷了。
“簫劍……”斷月的聲音從簫劍的耳邊響起。
“嗯……”簫劍溫柔地應道,但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他心底的那份枯寂與失落。
斷月心底憐惜地傷疼。
“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斷月一下子鬆開了簫劍,然後拉走簫劍的手向外麵出去。
簫劍感到一瞬間的失落,然後手上的溫暖提醒他並沒有失去。簫劍就像沒有意識的木偶,任由斷月牽著挪動。
斷月的秀眉皺起,但在她身後的簫劍並沒有看到。
斷月拉著簫劍走到一個小池塘旁邊。春天,生機剛剛蘇醒,像剛睡醒的人睜開惺忪的眼,朦朦朧朧。
斷月轉過身來,看向簫劍的眼睛。
“簫劍……”斷月想說什麼。或許是安慰,或許是斥責。但是看著簫劍的沒有生氣的眼睛,她變得很心疼。什麼話,再也說不出口。
“斷月!”簫劍一把將身前的斷月擁進懷裏,聲音很低,斷斷續續,就像是在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