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但你比我小啊。通常比我小的女孩,我都這樣叫她。”“小也不行。再說,你也比我沒大多少。”“那好吧,以後不叫你小女孩了,叫你名字行了吧?韓清雪。”韓清雪笑著沒應。她說:“你可以叫我清雪啊!”“清雪?你喜歡別人這樣叫?”“我覺得這樣叫挺好聽的。給人一種親切感。”她停了一下又問胡閔:“你親戚朋友或家人平時怎麼叫你的啊?是叫你胡閔嗎?”“不是,他們叫我小閔。”“小閔,小閔。”韓清雪嘴裏念叨著。“挺好聽的啊。比連名帶姓的叫要好聽多了。這樣吧,我以後也叫你小閔行不行啊?”“這是你的自由,你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我沒權利管。”胡閔說。“喂,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嗆啊?你就不能和和氣氣地說啊?”

“沒辦法,改不了,已經習慣了。如果你聽不慣,可以不聽。”“算了算了,我不跟你爭,爭來爭去沒什麼意思。你還是唱歌吧,我想聽你唱那首《黃昏》。”“我不想唱了,也唱不出來。”“為什麼?生氣了還是怎麼了?”“我為什麼要生氣?有什麼好氣的?我隻是沒在別人麵前唱過歌,所以有些不習慣。”“我不是說了嗎?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啊,沒有外人啊!”“你就是外人。”韓清雪無話。她當然是外人,至少在胡閔麵前,她隻能算是一個外人。過了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還是胡閔打破了沉默。“你真的想聽我唱歌嗎?”他問韓清雪。“廢話,不想聽,幹嘛要你唱啊?”她生氣地說。

有時候女孩生氣總是讓人覺得她更可愛。“如果你想聽,我就唱。但話得說在前頭,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希望以後不要再逼我。”胡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她的要求。眼前的這個女孩,除了知道她的姓名與年齡,他對她其他方麵就什麼都不知道,並且他們也隻不過談了幾次話而已,總共時間加起來也不夠一天。但他感覺自己無法拒絕她提出的要求。難道就因為她的外貌長得像韓潔?還是因為她是個漂亮的女孩?胡閔說不出來,也不知道。他隻希望自己不要讓她生氣,也不要令她失望。“不會不會,下次不會再逼你了,下次一定要你自己提出來。”韓清雪高興地笑著說。她的目的達到了。沒有伴奏,沒有舞台上耀眼的閃亮燈光,也隻有一個“歌迷”。胡閔依然唱得很投入,唱得很傷感。“過完整個夏天/憂傷並沒有好一些/……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黃昏再美終要黑夜……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昏暗

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愛情進入永夜/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割斷幸福喜悅相愛已經幻滅……”“你失戀了吧?”等胡閔唱完後,韓清雪小聲問他。“沒有。我沒有談過朋友。”胡閔停頓了一下問她:“為什麼這樣說?”“你的歌聲聽來很傷感。”“這也不能代表失戀啊!”“沒談朋友才怪。現在的男生一個星期都能換好幾個女朋友呢!”“別人是別人,我是我,請你以後不要再將我與別人比。”“你為什麼沒有談朋友,難道就沒有一個值得你喜歡的女孩嗎?”“有,但我們沒有緣份。”胡閔望著水池裏遊來遊去的紅金魚。韓潔仿佛就在水裏,隻要他一伸手,就能將她抓住。他也感覺韓潔在向他招手,衝他微笑。

“為什麼這樣說?她人呢?我見過她嗎?你們現在還有來往嗎?”韓清雪倒著頭問胡閔,仿佛一個對某件事情充滿好奇心的小孩子。“她已經嫁人了。她嫁給了別人,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胡閔感覺到自己的雙眼有些模糊,他看到水裏的金魚一條變成兩條,兩條變成四條,越變越多,也越來越多。“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的。我不該讓你想起過去的傷心事的。”韓清雪很抱歉地對胡閔說。胡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事,我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但不關你的事,我沒怪你,你也不要自責。”“你之所以放棄當教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韓清雪小心翼翼地問。“不是,這是兩件不同的事。當初之所以離開家,是因為我想逃避,以為逃得越遠越好,所以我逃了。而與她之間的事,是後來發生的,也是在幾個月前才知道的。”“你為什麼要逃避呢?是因為不喜歡那個家?”韓清雪疑惑地望著胡閔問。“你很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嗎?真的想聽那個故事?”胡閔問她。她沒回答,但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如果你想聽,以後我都講給你聽。”“現在不行嗎?我現在就想聽。”“現在你還有另一件事做。”胡閔微笑著對她說。“什麼事?”“畫晚霞啊!你抬頭看看,現在太陽都快落山了,你再不畫,就來不及了。”“現在不畫,以後也有機會畫啊。”“但我想看。”胡閔很肯定地看著她說。“你將你畫的晚霞給我看了後,我將會把我的故事一字不留地講給你聽。”“好吧。”韓清雪噘了噘嘴。然後她重新拿起畫夾,將剛才沒有完成的畫取下來,又拿出一張白紙夾在上麵。她畫得很專心,很投入。韓清雪將那幅晚霞圖完成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她將畫好的畫遞到胡閔手上,微笑著對他說:“送給你好了。”“你舍得?”胡閔反問她。“有什麼舍不得的,又不是什麼國珍異寶。”“謝謝!”“幹嘛那麼客氣,別忘了,我可不是白送你的,我們可是交換的。”“忘不了。放心好了。”胡閔笑著說。在寧靜的公園裏,他們並肩向大門走去。“明天廠裏放假,明天記得將你的故事講給我聽。”韓清雪邊走邊說。“可以啊,隻要你願意聽,不嫌我囉嗦就行。”胡閔笑著說。“明天早上我去你宿舍樓下等你怎麼樣?”韓清雪說。“去我宿舍樓下等我?不好吧?”胡閔感到有些意外。這有什麼不好。以前,我和我哥在同一所學校裏讀書的時候,我還常去他宿舍幫他洗衣服呢。再說,我又不去你宿舍裏麵。”“你哥是你哥啊,我是我啊,我和他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再說,我們認識也沒多久,如果讓人看到對你不太好吧!?”“怕什麼,別人愛怎麼說隨他們說吧,反正現在的人大多都喜歡嚼舌根,他們喜歡嚼就讓他們嚼去吧。”胡閔不再說什麼。走出公園後,韓清雪直接回了她自己的宿舍,胡閔也回了自己的宿舍。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很想將那些過去的往事傾訴出來,並且是對一個認識不久,還不夠了解的女孩講。但他確實很想傾訴給別人聽,可能是壓抑在心裏太久了,憋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了,需要一個人來分擔自己的痛苦。以前之所以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那是因為他沒有心情去與自己不相幹的人傾訴,也沒有找到一個可以令他傾訴的對象。現在,他找到了,他也確定了。不光因為韓清雪長得有些像韓潔,還有就是,他覺得韓清雪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至少給他的感覺是那樣的。他信任她,而她也很想知道關於他的事。在與她相處的這兩天裏,他感到很快樂,一種很少有過的快樂,一種在與韓潔呆在一起時才有的那種快樂。在與韓潔分開,直到她出嫁,到遇到韓清雪之前,他沒有想過有某一天會遇到一個能讓自己將心裏壓抑很久的話對她傾訴的人。可現在他遇到了,所以他不想放過。就像一個人在絕望中抓到一顆救命稻草一樣。不過胡閔覺得這種想法與做法都有點自私。胡閔回到宿舍的時候,吳明、小林還有劉傑他們在玩紙牌,胡閔主動地與他們打招呼。他們三人是胡閔的同事,也是他的室友。在他同事的印象中,胡閔很少主動與他們打招呼,他們也習慣了他那種冷漠的神情,他們也知道他的性格是那樣的,沒人怪他。“回來了?”他們同時回答。“要不要一起玩啊?”劉傑問。“不用了,你們玩吧。”胡閔說胡閔走到自己的床上,床上衣服胡亂丟著,他也沒有收拾,隨便疊了下就將之堆到床靠裏邊放著。他將被子卷起來放在床頭,頭靠在疊起的被子上,拿起放音機,放進一盤磁帶,王傑的。他將耳麥塞住耳朵,聲音調得不大不小,剛好聽不到他們打牌的吵鬧聲。“……為了你,我情願不自由,用心來愛我,我知道我值得……”。那憂鬱的歌聲傳遍他身上的每個細胞。一首歌放完,等了好久都不再有聲音傳來,他沒去動它,任它就那樣空轉著。心裏想起下午的事。他突然想到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應該將自己過去的事講給韓清雪聽,不知道她聽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說真的,他不敢去想那過去的傷痛,一想到那些,他的心就會再難受一次。他也記不清有多少次,自己從夢中哭醒。但在人群麵前,他從不哭的。他以為自己很堅強,認為自己長大了,永遠都不會再為任何事而哭泣了。可在夢中,他還是哭了,他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別人都沉浸在甜美的夢鄉時,他卻難以入睡。打牌的吵鬧聲與外麵汽車的鳴笛聲交雜在一起。胡閔伸手將磁帶換了一麵,優美動聽而帶有憂傷情感的旋律又慢慢傳進耳朵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