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日頭落得格外早,這才剛剛收拾完了中午的飯局,天就慢慢擦黑了。邀月樓的胡掌櫃伸了伸膀子,探頭朝大門外麵看了看,對麵的店鋪都相繼關門打烊了,幾家小飯館的夥計踮著腳在門口掛起了燈籠,昏黃的燈光在漸黑的夜色中慢慢呈現出曖mei的紅色,胡掌櫃搓了搓手,衝著小飯館的方向冷哼了幾聲。
誰不知道那樣的小館子除了吃飯,還有幾個窯姐陪著吃花酒,飯店不像飯店,窯子不象窯子,偏偏還要掛上幾個紅燈籠招搖過市,真是不倫不類!
胡掌櫃打了個嗬欠,轉身進了大門,嗬斥著幾個偷懶的小夥計趕緊收拾桌凳,說話的工夫吃晚飯的客人就要到了。自從城裏開了那什麼火柴股份拍賣會,各家飯店的生意就格外的好,忙的時候能翻四五個台,錢是賺了不少,可人也是累得夠戧。胡掌櫃打算著等這陣忙過去,得好好歇上些時日,錢怎麼也是賺不夠的,還是身子骨要緊啊。
胡掌櫃正衝著帳本發呆,就聽得門口夥計招呼客人的喊聲,胡掌櫃趕忙放下帳本,出了櫃台迎上去,來的二人一老一少,老的體態臃腫,身批著一件黑色裘襖,見人滿臉堆笑,一看就是副老江湖的樣子,年青的客人一身月色錦襖,一襲黑緞披風,身型修長,隻是臉上蒙著塊黑色紗巾,看不清相貌,胡掌櫃笑著衝二人做了個揖:“二位官人,想來點什麼,盡管吩咐在下。”
那胖老頭笑著說道:“掌櫃的,快先找個清淨幽雅的地方,再備上一桌好酒好菜,我家主人要在這宴請貴客。”
“客官,您算是來著了,我們邀月樓別的沒什麼,但要說到這清淨幽雅,滿城裏也找不到第二家咱們這樣的。”胡掌櫃躬身笑道,隨即叫過身旁的店小二:“小三,你先把兩位客官帶到二樓的茗煙廳,沏上壺好茶,好生伺候著。”
“二位,您先樓上請!”
胖老頭俯身看向身旁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微微點了點頭,胖老頭轉向胡掌櫃,從衣襟裏掏出一錠光閃閃的銀元寶,笑著拋向胡掌櫃的手裏,胡掌櫃臉上笑得更加歡喜,連連向二人道謝作揖,攙著胖老頭上了樓。
“待會若有人找來,直接將客人領到二樓來。”胖老頭邊上樓邊朝胡掌櫃吩咐道。
安頓好二人,胡掌櫃下樓來到了大堂,手按著衣襟裏的元寶,心裏一陣唏噓,這些日子盡是來的些各地的商戶,出手大多比較闊綽,可跟樓上的這二位一比,可就算不上數了。這銀元寶掂著分量最少也得有個十兩,刨去飯錢,打賞的得有七八兩,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的來去,樓上的這二位定然不簡單。隻是不知道他們請的又是哪路神仙呢?
胡掌櫃正想著,門外走進一書生打扮的年青人,雖然衣著平常,但舉手投足間隱隱透著股傲然之氣,胡掌櫃收起心思,笑著迎了上去:“這位官人,快裏廂請,今兒想用點什麼?”
“哦,掌櫃的,有沒有一個相貌富貴的老者來這裏,我是應他的邀請而來的。”那年輕人答道。
掌櫃笑著作了個揖:“這位官人,兩位老爺在樓上已經恭候您多時了,小的這就帶您上去。”邊說邊領著那年輕人上了樓。
這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就是孟天,在與於監和胡之卻商量之後,孟天還是決定單刀赴會,既然那陳胖子已經指明了要見自己,再帶個胡之卻來,就有些掩耳盜鈴的嫌疑了,索性什麼手下都不帶,孟天倒要看看這個奸猾的陳胖子背後到底是個什麼神秘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