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裳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沉,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府門口,伸長著頭四顧著。待走近看見她就一個箭步衝上來,舒緩了口氣息,低眉標準的行了個禮,而後恭敬而平淡的聲音響起,“小姐,您回來了。”

在來人做第一個動作時景裳就知道不妙,再聽到對方開口,就更是有些頭皮發麻。來人名喚霧綃,是她父親貼身小廝的女兒,自小她倆就一塊兒長大,雖是主仆,但景裳待她卻是親如姐妹,從沒有將她當做下人看待過。這麼多年來,這是景裳第二次見她這樣,恭敬而有禮。記得上一次是在她們才來京都的時候,因為夜裏不小心受了涼被她盯著幾天不讓下床,讓景裳一度懷疑自己這不是不小心受了涼而是得了什麼重症。後來實在是躺得人渾身發軟,景裳就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溜了出府,也怪那天景裳運氣不好,她正站在河邊研究古時的妓人泛舟高歌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有爭吵聲起,她正想轉頭瞧去,就被突如其來的物體毫無防備的推進了河裏。雖被及時救起,但才病好的身體也因掉進河裏沒有及時換下濕衣受涼而再次倒下。因為這件事,景裳認識了莫筱笙,也因為這件事,景裳第一次見到了霧綃生氣。今天雖是她想能一個人走一走,但卻沒有告訴任何人就出門了,又這麼晚才回來。有上次的記錄在例,霧綃也應該是著急擔心了,也難怪會生氣。

景裳本欲開口道歉,但是突然想到上次的經曆,眼珠一轉,卻是改變了主意。於是就見景裳拿手掩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淚眼花花的瞅著霧綃慘兮兮的道,“霧綃啊,我好餓好困。走了一天的路,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果然下一秒景裳就看到霧綃的麵部動了一下,雖然轉眼又恢複原樣,但是卻緩和了些神情,開口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說完轉身就朝府裏走去。

景裳看著霧綃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也向裏走去。她雖然是想施展苦肉計,但是剛才倒也不全是在演戲。她今天一早就出府,在街上閑逛了一上午,中午與莫筱笙和沈青林在茶樓喝了會兒茶,就又陪莫筱笙逛了一下午的店鋪,唯一吃的東西就是上午閑逛的時候路邊吃的一碗混沌。而且那也老早就被消化掉了。所以此刻她確實是有些饑累交迫。

待景裳清洗了一翻,又吃了些東西,才覺得精神恢複了過來。慵懶地靠在臥榻上,閱讀著鉛華剛剛送來的信。是安邯來的。而且是好消息,冷和銘要來了,喜得景裳是眉眼彎彎。

景裳閱讀完信件,轉頭卻看到端正站在一旁眉目淡淡的霧綃,哪還有平日的自在。兀自沉吟了會,瞟了眼手中的書信。計上心頭,於是語帶笑意的問道:“霧綃,你猜猜,信裏寫了什麼。”

霧綃眼也不抬,“奴婢資質駑鈍,猜不著。”

景裳看到她這樣子就不爽,明明平日裏她倆都是你往我來的,現在卻要遵禮守距。景裳無奈的撇撇嘴,一把拉過她推攘著坐下,將信遞了過去,“諾,給你瞧瞧,這可是個好消息,保證你看完高興的。”

待霧綃狐疑的望向她時,她點頭示意她打開自己瞧。而後景裳就撐著頭在一邊細盯著她的神情,雖然霧綃的神色變化隻那麼一瞬,但也足夠了。待她看完,景裳就眉目含笑道,“怎麼樣?沒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