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的眼淚
天空落下的雨
幾天幾夜哭個不停
一顆一顆淚眼婆娑
叫我不能不信愛會說變就變
……
深秋的祈連草原,漫漫蓑草,埋膝葬腰。
女子腳步滯緩,似在鋼筋鐵板上鑿釘,步步堅實穩紮,絕決無回。
那一襲雪白如雲的宮錦,蓮花般的裙裾層層拋散,如鳳開屏,簌簌迤過一地枯敗,留下一條殷豔如血的長道。
細雨微簾,及目處盡是一片茫茫寒煙,近無人息。
女子雲鬢半濕,螓首微昂,始終不曾低下半分,直直望著前野處那座黑森森的斷天崖,目光湛亮,宛如身後絢燦了一片天空的美麗煙火。
那裏,正鑼鼓掀天、嗩呐齊鳴,一派喜氣洋洋。
喬家堡堡主迎娶遠從杭州嫁來的江南第一美女柳洛水為妻,可謂北六省這近兩年來最熱鬧隆重的喜事,光是那龐大的嫁妝和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綿延近十裏。一進入北六省地界後,喬堡主便派出糜下那支威嚇北邊蠻邦的追風驃騎營,一路相護,足見堡主對新嫁娘的格外重視和疼愛。
短短半月,消息已經傳遍整個瀾蒼國,相信天下女兒無一不豔羨柳洛水的好運,能嫁給幾乎掌握了半個國家財富和權勢的男人。
且,這個男人還是早已聞名整個東襄大陸八大公子之一。無論家世,人品,皆是人中之龍,萬中選一。尋遍整個瀾蒼國,恐怕隻有皇城那位深居簡出的平親王,能與其較之一二。
不過隨著這喜訊遊走於街頭巷尾時,另一則“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傳言也被炒得沸沸揚揚。
原來,這位驚才絕豔的喬堡主早在兩年前便已成親,娶的還是當今聖上親封的一品公主。即是說,至少在今晚拜天地入洞房前,喬堡主還算是皇帝陛下欽點的駙馬爺。
較之眼下這場婚聘之禮,兩年前安靖公主嫁入喬家低調得近乎寒糝,隻得一紙黃榜昭告天下,嫁妝馬匹寥寥可數,更別提三媒六聘並追風驃騎營護送、煙火相迎。
公主入得喬家堡時,燈火盡熄,新郎倌卻在雲州城內著名的煙柳之地,與豔冠北六省的花魁白鶯鶯,一夜風流。
誰能料到堂堂公主之尊竟會落得如此淒涼,更料不到現如今喬堡主竟然甩了皇帝陛下的麵子就直接迎娶柳家千金為“妻”。此時新人入門,那已然淪為下堂婦的安靖公主,又將何去何從?
……
黑夜中的草原,安靜,神秘,那是一種與白晝完全不同的美,野性十足,帶著濃烈的危險氣息。
白衣的女子仿佛看不到四周暗伏的危機,高低起伏的草籠中,漸漸聚起一雙雙陰涼的綠眼,伺機而動。
草籠沙沙急響時,突然竄出數隻野狼直直撲向白衣女子。
女子依然目不斜視地朝前方行進,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生命將盡於獸腹。
然而,就在狼爪欺來的刹那,一道更快的黑影竄出,帶著一聲震天撼地的咆哮聲,惡狼紛紛被掃落在地,惶恐地嗚咽兩聲夾著尾巴跑掉了。
女子對這一切仿佛毫無感覺,步覆依然堅決穩健。
隻是,她的身邊多了一隻身形龐大、威武雄壯的白豹,一身流光水滑的皮毛美得令人讚歎。它昂首闊步,目光銳利地掃落四周所有的覬覦之光,那種驕傲霸氣,亦如它追隨的白衣女子。
突然,本已陷入濃黑的天地,閃了閃,隨即一聲爆響,遠遠地從後方蕩來。
已經離得那麼那麼遠了,仍能看到那衝天的煙火,那要多大的爆竹才能將聲音傳得這麼遠,又花了多少銀兩炒出世人眼中的錦繡良緣?
——喬驚雲,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今晚酉時,洛雲入堡之前,你必須離開。
女子的腳步終是一頓,蓮花般的廣袖下,緊攥的纖纖十指再次收緊,穿透薄薄的宣紙深陷肉裏,一點兩點,如墨的液體滴落袖角,浸染雪裾,和著裾下的一片殷紅淒豔,慢慢融入愈發深黑的夜色。
終,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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