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開始的話，就很難停下來。
當我們的身體再度緊密結合在一起，我哭了。那感覺太好，好到仿佛我一直在那裏，而他從沒有離開過。包裹了整個靈魂的虛無終於被填滿，我舒服得想要□□，從喉嚨裏逸出來的卻是細小的嗚咽。在這極致的快感裏我卻想大哭一場，為什麼……為什麼是八年後的今天？我的第一次並不是給的他，過去的四年裏我們各自與別人在一起。
時至今日我做過的一切自己都不後悔，然而有種深深的自己也不能解釋的鬱鬱。好像你攢了很久的錢終於買到了那架手工鋼琴，到廚房去給搬運工人倒水的功夫，聽到琴鍵的“叮咚”一聲，急忙跑過去，看到那張粗黑的麵龐上歉然的笑。也許他隻是出於好奇，你不能說什麼，可是心底被剜了塊肉般的疼，第一次……就這樣沒了。雖然心底裏也知道，這琴在工匠的手裏，樂坊裏，買回來運輸的途中，未必沒被人彈過，可仍舊止不住惋惜。
很小的時候我看過一本書叫“血型決定性格”，好像日本人寫的吧，那裏麵是這麼講的，A型血人的性格特征是追求完美、愛鑽牛角尖。我恰巧就是A型血，很多事情明明知道是不好的，可控製不住的去想。
“嘉裏……”他輕輕吻我的耳垂，呢喃著，身下卻沒有停止掠奪。
我淚水嘩嘩直淌，然而抱緊了他，將潮熱的麵頰藏在他肩窩裏。不，在這個時候，什麼也不要對我說，但是……也不要停，不要停下來。
仿佛聽到我心底的淒淒，他允諾似的擁緊了我，加快速度馳騁，席卷而來的潮水裏，我終於失掉了意識，徹底淪落。
那段時間我在某方麵的需索有些過度，像要把某人榨幹了一樣。還記得九零年代有部美國電影叫生死時速，在影片結尾，劫後餘生的男女主角深情地接吻，然後好像要接著那啥的跡象，我忘了是兩個人誰先開口說：“我聽說這樣開始的關係不會長久。”另一個人沉默，用行動表達了他想重證這一點的願望。
八年前我和蘇鐵就是這樣開始的，八年後我覺得我們一定要慎重。結婚過日子不僅是某種運動的合法化，更重要的是兩個人的相知相守。
對此蘇鐵板著臉說：“你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
我坦然承認：“兩者都有。”
空氣黏熱得很，我感到雙乳的中間都有漉漉的汗。從側麵看過去，他下頜的線條繃得那樣緊。房間裏靜悄悄的，我等待著他說點什麼，然而他站起來，走向浴室去衝涼。
他的身體很美，沒有一絲中年發福的贅肉，目之所及每一根線條都是那樣流暢。我先是目光緊緊地跟著，隨後不知不覺腳步也挪了過去。
他洗到半截終於忍不住說：“嘉裏，你拿完東西了嗎？”
“啊？”我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借著拿東西為由推門混進來的，忙彎著腰低頭在抽屜裏翻著，佯裝找東西的樣子。
沒想到他突然從背後抱住我，大掌剛好覆在我胸前的柔軟上，瞬時間仿佛有電流通過，我感到腿一軟，他順勢一帶將我攬進了他的懷裏。
浴室裏異常明亮的燈光裏，任什麼也無法遮掩。他布滿了水珠的身體再度發燙，而我的每一寸身體都柔軟的疼痛著，神經在暗暗的繃緊。
“蘇鐵……”
“嗯？”
“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縱欲？”
“知道。”他沒有絲毫的停頓，也實在聽不出任何的省悟來。
“那你還……”
他低頭在我耳垂一吻，成功地讓我酸軟得噤聲後，才說：“我知道……但知道得還不夠確切，這不正體驗著呢。”
人對自己的命運把握不準時才會信賴那些什麼血型啊性格啊星座啊運勢啊什麼的。
最近我重溫了小時候看過的那本書。書上說A型血人的氣質特征是“防守”。所謂“防守”，換個說法就是用理性抑製本能。雖然頭腦中考慮得很多，卻不能毅然決然地行動。
時光匆匆流逝，在這種“防守”中我迎來了薄雲天的周年忌，送走了小樓，還出席了一把姿華筠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