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校報到的時候，是老爸騎著摩托車送我去的。
猶記得，地麵上還有沒融化的積雪，我低頭輕腳踩著白雪，沉默不語。學校當時正在上課，我和老爸百無聊賴地站在門衛室的門口處等待下課。老爸時不時地把手放在嘴邊哈氣，指著前麵的牆壁問我上麵是什麼字。
我猶豫了一下說，博文學校歡迎你。
老爸聽了莫名地高興，一直看著我憨厚地笑。我也不作解釋，隨他樂著。
門衛室的老爺爺打量我半天，對老爸說，你這女兒一看就是能吃苦的孩子，讀書一定非常聰明。
我有些尷尬。老爸摸摸我的頭，笑著說，從小沒管過她，她還算聽話的，從沒讓我們操心。
老爸和老媽都是小學還沒畢業的普通農民工，每年就春節回來待一個月，其他的時間我都是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這次為了轉校的事，爸媽出去的時間推遲了幾天。
緊張嗎？老爸看著我問。
我搖搖頭，一直看著低麵。
彼時，我才14歲，老爸已經35歲。當時的我，並未覺得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印記，在我心裏，他和很多年之前一樣，性格一直寡言少語，但對我的愛，即使沒有言語交流，卻依舊讓我感受至深。
範老師讓我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我還站在講台上，臉色漲紅，低頭一言不發。眼角瞟到窗外的走廊上，卻發現老爸已經離開。整個教室一片安靜，範老師聲音輕柔地對我說，先告訴大家你叫什麼名字。
我沉默良久，才小聲道，大家好，我叫餘心樂。
剛說完，教室裏便開始有細微的討論聲，偶爾有刺耳的笑聲傳過來。我頭低得不能更低了。巴不得現在跑回去跟老爸說不在這裏讀了。可是，範老師走到我身邊，對我說，你先坐那裏吧。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是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同桌是一個留著齊肩短發的女孩，我打量著她，她也正打量著我，笑容燦爛，聲音嘹亮地向我招手說，過來啊。
我有些怯弱。很少有人這麼主動跟我說話。她見我還杵在講台上，便過來拉我。我有些站立不穩，差點摔倒。教室裏頓時哄堂大笑。我隻覺得更尷尬了。她卻瞪著笑得最歡的那個男生，威脅道，你再笑試試！
範老師一直在旁邊看著，卻不說話。含笑看著我被她拉到她旁邊坐著，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我有些不自然。周圍陌生的環境充斥著我的大腦，讓我頓生反感。但我卻未表露出來。同桌見我還在低著頭，以為我還在害羞。便故作不耐地問，你是不是不願意做我的同桌？
我一驚，連忙抬頭擺手道，不是不是。
抬頭卻見她一臉得逞的樣子。笑得歡暢。我的心也隨著她的笑聲漸漸安撫下來。
我從沒想過我的同桌會是這個樣子。我以為在這裏讀書的同學都是書呆子，每天隻知道捧著課本讀書，且性格沉悶。卻不想，一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中午，還是同桌帶我去的食堂。我對這所學校完全陌生。她對我倒是特別熱情。還給我介紹食堂哪個窗口的阿姨小氣，哪個窗口的阿姨大方，還為我推薦了很多她喜歡吃的飯菜。我完全像一個來參觀的旅客，一直聽她喋喋不休地介紹各種稀奇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