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無聲,一陣風吹來,涼颼颼。
羅劍天是什麼人呐,謙道劍派的掌門。謙道劍派在曉清界可是實打實的一流勢力,巨擘般的存在,稍微跺一跺腳,曉清界就要翻幾個跟鬥。
這樣一個勢力的掌門人,就算不是曉清界之主,也算曉清界的領軍人物了,什麼時候輪到一個無名小子評頭品足了?
所有人默不作聲,羅劍天收起劍,靜靜立在一旁。
這些老人們沒說話,羅劍天也不能輕易吱聲。
原本對羅劍天交口稱讚的老人們全部閉口不言,眉頭緊皺,仿佛陷入了沉思。
“小羅啊。”雪白山羊胡老頭忽然張口,羅劍天趕忙深行一禮,這些老人全是他的師叔輩,“小小羅說的很有道理啊。”
小小羅指的是羅掘空。
山羊胡老頭斜看著羅劍天說道:“你的劍法剛剛看的確不錯,但經小小羅一說,好像確實少了點大隱的味道,現在再看,也就湊湊合合,一般般吧,嗯,那麼回事,還算過得去。”
其他老人不禁點頭,表示同意。
羅劍天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小羅,那眼神讓小羅的心頓時顫抖了起來。
山羊老頭正欲繼續說什麼,小羅趕忙插話道:“劍法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朝一夕的積累,師父如今的劍法,就是證明。”
言外之意,師父練劍很刻苦,別說了。
而山羊老頭則胡子一挑,似乎聽到了什麼不高興的話,對羅劍空冷哼道:“哼!小小羅都知道劍法需要刻苦訓練,你看你呢?”他似乎一下子來了火氣,“當個掌門整天事事兒的,不是飛這兒叨叨兩句就是飛那兒比比兩句,你以為你是誰啊!天王老子啊!練劍不刻苦,整天懶踏踏的,都快成豬了都!”
“太上師叔祖……”小羅拉了拉山羊老頭的袖子,欲哭無淚,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你別勸我!”山羊老頭把袖子甩開,越說火越大,指著羅劍天的腦袋破口大罵,“從你住進德劍宮開始,我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整天晚上的呼嚕聲比雷還響!怎麼,你睡覺鼻子爆炸啦!還有你那隻鳥,整天叼根煙晃悠悠的,黑幫成員嗎!”
羅劍天:“……”
“哎呦。”山羊老頭身邊一個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勸道,“你就別這麼說小羅了,他從小就打呼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隻鳥我看著也不錯,閑暇時還幫我捶捶背。”
“那也不行!”山羊胡子老頭一瞪眼。
被這麼一瞪,老太太臉上也起了怒火,“你瞪我幹嘛!?我告訴你王三胖子,打麻將的錢你還沒給我,清一色杠後開寶中寶你欠我多少兩,你還飄了五千兩!”
這下子在場的所有老頭老太太臉全灰暗下來。小羅打眼一瞧,看來都輸的不少。
打麻將似乎是個導火索,清淨的院子裏一下炸開了鍋,不少仙人風範的太上長老們全擼起了袖子,拔出了劍,破口大罵著。
有的甚至還舉起了折凳。
小羅在嘈雜的人群中望了一眼羅劍天,頓時覺得師父的身影好落寞。
羅掘空修為不高,是個外門弟子,卻是整個劍派唯一在德劍宮中長大的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的弟子。
與之相比,大師兄沒得到允許,都進入不了德劍宮。
羅掘空從小在這小院子裏長大,每天看師父練劍,看太師叔祖們打麻將,有時候還會看到太師叔祖們因為起了爭執掀桌子動手。
太師叔祖們很寵溺他,就像寵自己的孫子一樣,每每打麻將贏了錢,就帶他去山下的館子裏搓一頓大餐。
那時候小,沒覺得太師叔祖們是怎樣的大人物,隻覺得跟自己的爺爺奶奶一樣,是個平常人家。
但日子久了,漸漸懂得了門派規矩,小羅終於察覺到肩膀上擔子的沉重。
他太特殊了。
特殊到外麵有傳言說他是謙道劍派長老們指定的下一代掌門。雖然那時候他還不太懂掌門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搬出了德劍宮。
住到了霧凇山下的靈地旁,與外門弟子打成一片。
太上長老們與師父對此都沒說什麼,但正因為沒說什麼,小羅才仿佛能感覺到深深的期許。
“臭小子,跟我進來。”羅劍天走到發呆的小羅麵前,輕罵一聲向德劍宮大殿走去。小羅回過神來,瞧了眼四周黑幫火拚的景象後,快步跟了上去。
德劍宮的大殿裏依然亂糟糟的,幾個麻將桌散亂地放在一邊,上麵雪白的麻將還沒擺好,像淩亂的雪花。
一進門,就看到倚在椅子上,叼著雪茄吞雲吐霧的仙鶴。
總之,德劍宮的大殿與其他宮大殿肅然的氣氛截然相反,像個烏煙瘴氣的麻將館,又像個黑幫賭錢的聚集地。
說不出的社會,江湖氣十足。
看到羅劍天進來,仙鶴懶洋洋地讓出地方,騰了個地兒給他坐。
羅劍天坐了下去,將劍隨手一扔,旋即拍著略微鼓起的啤酒肚,眼神示意小羅隨便找個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