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似乎為了印證韓越所言,空氣中淺淺的荷香突然變得濃鬱起來。與此同時,湖麵上彌漫的氤氳水汽越來越厚,最後竟竟濃得像起了大霧一樣,如一層朦朧的白紗遮住了湖麵的景物。樹林間穿過的風聲、草叢裏蟲兒的歡鳴不知何時早已停止,四圍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往日微小的綿長呼吸和“怦怦”的心跳聲此刻顯得聲若擂鼓。
就在楚夜颺和韓越對這忽然發生的狀況尚未反應過來時,平靜的湖水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撲騰,發出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候極為清晰的傳進耳裏,吸引了兩人的全部注意力。
霧氣氤氳的水麵上浮現一個若隱若現模糊身影,隨著拍打水麵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湖中央上傳來一陣低低的吟唱。
婉轉嬌美的女聲悠遠綿長,在寂靜的夜色裏輾轉纏mian,帶著一點淡淡的哀傷隨風蕩漾。湖裏的白荷在歌聲響起時居然競相開放,素白的顏色慢慢轉為深紅,原本如玉的花朵像是在鮮血裏浸過一樣,豔麗的花瓣紅潤欲滴,散發出陣陣濃香。
幽幽的歌聲沒有停歇,不過奇異的是,兩人雖然能夠很清楚的聽見有人在唱歌,卻完全都不知道究竟在唱些什麼,不是說她唱的歌是楚夜颺和韓越所不知道的語言,而是他們在這一秒聽見了詞,下一秒卻會立刻把它遺忘掉。
不由自主的集中精神聆聽,優美的曲調如一根細細的弦纏繞著心房盤旋。兩人隻覺身體裏湧上一陣濃濃的倦意,兩隻眼皮慢慢變得沉重,隻有耳邊的歌聲愈加清晰連續的響起。
在楚夜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的左手手腕處有一圈金色的光芒在閃爍。淡淡的金光像是在抵禦著什麼,一明一滅的努力掙紮著,就像是在狂風中快要熄滅的燭火。
“夜,我好困哦,先去睡了……”韓越沒精打采的半睜著雙眼,迷迷糊糊地緩緩邁步向前走去。聽到他莫名其妙的話語,楚夜颺奇怪的轉過頭望去,就見韓越像是夢遊一樣虛浮著腳步正朝著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
“我去睡了……韓越模糊的應了句然後繼續往前走,半開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焦距。
看到韓越古怪的舉動,楚夜颺當機立斷把他拉了回來。雖然他也感到了困倦,但仍舊保留了一份清醒,韓越的怪異行為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先回去再睡……”楚夜颺微蹙著眉,心裏忐忑不安,敏銳的第六感似乎在提醒他潛在的危險。強打起精神扶起韓越,楚夜颺決定現在就立刻離開這裏。
似乎兩人的舉動脫離了預想,湖中央的身影詫異的“咦”了一聲,連綿的歌聲隨著這一滯不由停了下來。
隨著歌聲的停頓,楚夜颺隻覺腦海裏一片清明,原本盤旋的困倦感刹那間不知所蹤。無暇去思考為何會突然恢複精神的問題,楚夜颺趁此空擋,扶著韓越就要往來時的小路離去。
隻是一小會,停頓的歌聲重又響起在夜色中。這次的歌聲沒有了原來的輕柔哀婉,飄飄忽忽的音調猶如散布在湖麵上空的氤氳水汽,雖然韻律依然動聽,但卻帶著一股不真實的詭異感。
手腕上的金色光芒微弱的閃爍了幾下,仿佛用盡了力氣最終暗淡了下來。楚夜颺感到一股比剛才更重的困意湧了上來,腦袋裏暈暈乎乎的無法集中精神,隻覺傳進耳裏的歌聲似乎帶著某種莫名的魔力,不斷催促著他跟著歌聲前進。
楚夜颺迷茫的邁動腳步朝著人工湖的方向走去,霧氣氤氳的湖中央裏那個模糊的身影離他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耳邊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那是自己很親近的人,要走快些過去,可楚夜颺心裏卻對那個身影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隻是如木偶一樣順著歌聲裏的呼喚茫然的一步一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