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裏的瞳孔都沒有聚焦,但是李定可以肯定他確實是看到了那一摞文件,尤其是為首的黃色文件夾。
不是健忘,文件夾裏的內容至今仍舊完整無缺的留在李定的記憶中,但之所以大費周章地重複注意到這些文件,李定的目的當然不是也不可能隻是再次確認一遍那麼簡單,他忌憚國家機器,顧慮馬玲玲投身於盤根錯節的政治漩渦,唯恐她無法抽身還不自知。
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李定自覺,他與自己這位不讓人省心的嫂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遇大巫了。又或許是見過了太多的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李定早已沒有了漏船載酒的魄力。
所以他認為首當其衝就是找出馬玲玲背後的某人或者說她與某個政治派係之間的瓜葛,當務之急就是解決這個極有可能會被累及全身的結症。
至於怎麼去做,如何去找,李定不聰明卻不代表他不會動腦子,他相信凡事有因必有果,雖然對馬玲玲的能力從不質疑,但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往往聰明人反而才會犯下最低級的錯誤,這是慣例。
就如這三十幾份文件,是退路確也是馬玲玲苦心經營而來的成果,不談對錯對於李定來說卻更是一個機會,對他而言,有果就有因,他想要透過表象直達內裏,找出一些文件裏的蛛絲馬跡,似乎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萬物皆有數,任何人哪怕是一個瘋子,他的行為裏都肯定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條理和邏輯。抽絲剝繭,逆向推理,從某個人或者某件物品中找出其行為作用的原始數理關係,這就是李定的能力,也是他本人都願意承認自己就是一個異類的原因。
在李定的“注視”之下,他置身其中的深藍世界正在發生著某種變化,最先支離破碎的就是那份黃色的文件夾,從有形到無形,從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物體,泯滅成為一組組一列列泛著白色熒光的數據。
4a紙張237。8厘米*168。2厘米,優質打印機墨水120元一瓶,塑料麵板夾文件夾,淡黃色,記錄內容:姓名xx年齡xx性別xx職務xx身體狀況xx聯係方式xx名下財產xx作息情況xx政治派係.。
一個普通的文件夾就這樣化作無數比螞蟻還要微小的文字和數字,它們繁雜而密集的聚成一團,麵目全非卻還是組成了原本文件夾的模樣。
接著是下一個文件夾,整摞的文件夾,茶幾,沙發,甚至整個客廳,但凡李定視線所及的一切實物都數據化了。
不止是如此,或許是因為熟悉,這棟房子裏有太多李定的回憶,以至於李定腦海中的深藍色已經超出了他的視野,不受控製的繼續擴散延伸,直至包裹了這一整處居所,隻剩下了屋裏的馬玲玲,她和劉江的孩子,吳姨,再加上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自己。
至於遠處被藍色包裹不到的黑暗那是陌生與不可預知的,更和李定沒有任何的關係。他的眼裏除了藍色和白色的數據鏈條,就隻剩下了這些鮮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