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懲罰,囚禁自己並不是一種聰明的做法,就好比法律的作用,重於律人強調自我約束而對於如何彌補受害者的創傷,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尤其是像李定所接觸的那些人,他們的道德觀念徘徊在法律之外,是一群習慣了時刻被法紀法規懸刀於頂的人們,人人自危已成常態,對任何膽顫心驚也熟視無睹,早早把謹小慎微刻意滋養成為了一種通病,更為了活著不得不練就出一副偽善嘴臉。
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屬那些真正意義上經曆過血腥殘忍的大人物們,他們心照不宣,彼此都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正經人,容不得背叛也最是看重“信譽”這兩個字,比商人還要更像商人。
慕容劍蘭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隨隨便便尋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拘禁了李定,希望李定被人排擠,懷疑,甚至猜忌。隻有這樣,就算是身不由己,李定也是有些機會能夠擺脫那些容不得他金盆洗手的人們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女人的事情?她這麼個玩法可不是在趕鴨子上架,而更像借刀殺人,想要了你的命。”
馬玲玲語氣平淡地用白眼仁剜了李定一眼,那意思倒不怎麼在乎李定出了紕漏會不會牽連到她和她的男人,反而給人的感覺是如果李定做了負心漢,那就理所應當,渣男必須都該死的表情。
李定哭笑不得,他平靜看著懷抱未滿月的嬰兒就那麼大刺刺坐在沙發對麵的老板娘。
馬玲玲素麵朝天,看樣子胖了一些不過身材大體上沒有走樣,跟自己交談也不像以前那麼講究什麼待客之道了,很隨意地穿了一件寬厚睡衣就出來見人,而且看情形她也沒有心思在自己麵前顧忌什麼形象了。
大概這就是從女人變成了老娘們的征兆吧。也難怪老板劉江前段時間一直跟他抱怨,說懷孕的女人惹不起。現在看來,馬玲玲的性格在成為人母之後確實變化很大。
“感情上的事情,誰能說得清誰對誰錯?我沒想過她是警察,她也沒想過我是罪犯,你情我願就誰也怨不得誰。更何況我不已經毫發無損的出來了嗎?”李定隻好硬著頭皮回話,他也知道實際上在自己的老板娘麵前,他的理直氣壯並不心安理得。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明白。事情處理不好,不止是你被警方盯住,被圈子裏的人盯住,公司也不會好過,我和你大哥更是不好做人,所以有什麼事情你最好現在就跟我交代清楚,別讓我想幫你都無從下手。”馬玲玲直接開口點中了李定的虧心處,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也不能不好意思。
隻是李定這個當事人卻不願意在自己和慕容劍蘭之間的感情問題上跟馬玲玲有過多的糾纏,其中的條條框框他自認梳理的很清楚了,不希望也不情願讓別人在中間指點迷津:“嫂子,你別唬我了,事情還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最起碼我進去這段時間,外麵還是一切照舊,風平浪靜。”
“那是你運氣好,這段時間各家都沒出什麼亂子,不然誰管什麼是非黑白真憑實據?總之第一個遭殃的恐怕就是你!這時候你可別跟你大哥客氣,有什麼需要就盡管開口,禍闖出來了自然有高個子的頂著,實在不行還有我呢,嫂子可以出山,幫你從中斡旋。”
馬玲玲說出口的話就代表著一股巨大的能量,語不驚人死不休,如果不是慵懶躺在沙發上的這個豐腴婦人自己開口,可能沒人會想象的出來,她在沒有懷孕休假之前,一個嬌柔的女性會是某個龐大犯罪集團背後真正掌握執行力和公共關係的核心人物。
當然,造成這樣的反差,不可能是老大劉江因為和女人的夫妻關係就任人唯親。事實恰恰相反,馬玲玲坐上這個位子僅是因為她的能力,這也正是李定出獄之後便第一個找上她的原因。
犯罪集團的執行力那就是金錢和暴力,公共關係那就是勢力和政治保護傘。熟稔甚至可以得心應手掌握這兩條的人,恐怕沒人會質疑,這婦人擁有一顆比最凶惡的惡人還要黑的心,和比最狡詐陰險的人物還要精明的頭腦。
至少在這兩點上,李定本人也是非常服氣甚至是有一點感激的:“如果當初不是嫂子你提醒大哥,早早就敲定了公司的洗白計劃,相信這次我很難這麼輕鬆就從慕容家和警方的視線中走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