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先生。”他笑到:“十三歲的年紀,在狼人手中全身而退,難得,難得啊!正好你來了,我本來還打算寫信通知你。”
嘴唇蠕動了半天,白辰終於重新掌握了語言能力。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認識我?”
“當然!每一位未成年的小巫師都是被天瀾學院記錄在案的。說起來,我們在你十一歲的時候還邀請過你呢。”
白辰臉色微變,他想起自己十一歲的時候確實收到過一封信,不過他還沒看就被黃瑞存撕碎了。想到這裏,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啊,不用擔心,白先生。”尤瑟爾那雙明亮的黑色眸子緊緊盯著白辰雙眼,仿佛可以通過眼睛看到內心。
“你完全可以在天瀾學院繼續你未完的七年學業,不過如果你願意繼續在那些瑟翠,也就是不會魔法的人那裏學習,我們也不反對……”
“我當然要在這裏!”白辰著急地大喊著:“我才不要在那個枯燥到令人反胃的市一中上學!”
“不羈之心作益廣天地。白辰,你倒是很合適去墨淵閣……啊,請原諒,突發事件。”尤瑟爾從懷裏拿出一塊閃著光的鏡子,對白辰歉意一笑,消失在空氣中。
“天瀾學院?”白辰疑惑的看向身邊的傲羅,傲羅也驚詫的瞪著他
“你竟然不知道天瀾學院?”
“那到底是什麼?還有,我是什麼?為什麼我會施放那些……那些魔法?”白辰把魔法二字讀得很輕,生怕眼前的人會像黃瑞存一樣暴跳如雷,不過他這方麵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
“天呐!”德焱扶額道:“現在的瑟翠連這都不知道嗎?天瀾學院,中國最著名的魔法學院。你是一位施法者,一位巫師,孩子。連尤瑟爾都很賞識你,你怎麼能不是一位巫師呢?對了,你打算進哪方閣?”
“方格是什麼?”
“方閣,亭台樓閣的閣,你可以把它當做學院,都說儒德閣有許多飯桶——”
“那我肯定要去儒德閣了”白辰怏怏不樂地說。
“怎麼可能?”一位年輕女傲羅走出人群加入了談話,她有著一張白皙的瓜子臉,長相倒是很不錯。她沒有穿巫師們的長袍,而是穿著瑟翠的短袖熱褲,看起來並不像一位傲羅,倒像是一位女大學生。
“唐慕瑤”她伸出右手。
“白辰”。
“你剛才的燒蝕咒可是一個很高深的白魔法,就連高年級的學生會這招的也不多。要知道現在在魔法部工作的很多人,連一個基本的鐵甲鬥不會用。不過嘛……”
“寧去儒德,不去皇胄。”南宮德炎臉色陰沉的說道:“沒有一個後來變壞的男女巫師不是皇胄出來的,阿維也是……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白辰的問題像煙花一樣在腦海中紛紛爆裂,他一時想不起要問什麼。直到看著那群傲羅把沃裏克綁好時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麼,我……我該怎麼去你們說的天瀾學院呢?我又該怎麼報名,怎麼買那些必備的用品……”
“很簡單!”其它傲羅帶著沃裏克紛紛進行空間遷躍,南宮德焱急急地說著:“你可以通過爬牆虎,一種植物,知道嗎?找到一片背著陽光生長的葉子,握住它,說‘蓬萊售魔巷’就可以了,至於金錢,學校會給買不起用品的學生一筆補助金的,不過東西你隻能買二手的……恕不奉陪,我要遲到了!”
“啪”地一聲,南宮德焱也消失在了空氣中。除了地上的腳印,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一行人出現過。
“蓬萊售魔巷?”白辰疑惑地念叨著這個古怪的名字,走向一片布滿爬牆虎的牆壁。在眾多綠葉中,他很輕鬆的就看到了那一片逆長的綠葉。其它葉子都綠地深沉,唯獨那片葉子逆光而生。長期得不到足夠的陽光,它的顏色已有些枯黃。
“說一句話就行?”少年暗自嘀咕,這可不符合他的認知啊,物體的兩點間傳送,這東西的物理理論還沒出來呢,巫師們就可以將其投入實用了?不過,既然狼人、巫師學院、空間遷躍什麼的都出現在他眼前了,相信那個傲羅一次應該也沒什麼錯。
他握住那片葉子,低低地說了一句:“蓬萊狩魔巷。”
在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白辰想起了他的小學班主任——一個不言苟笑的中年女人對他說的話:“人,其實和這些爬牆虎的葉子是一樣的。你們順著大人的話走,順著大流,跟著多數人走。父母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除了學習外什麼都別想,朝著滿分努力,就好像這些爬牆虎葉子追隨陽光一樣,你們自然能過的很好。而如果不跟著大流走,你們就像這片逆長的葉子一樣,在社會的陰影中孤獨老去。魯迅先生曾說過,這個世界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前人已經為你們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何必要去走那獨木橋?別人做什麼,你們也跟著做,自然能像別人一樣成功,而總想著另辟蹊徑,終將把你們帶入失敗的深淵。”
但老師錯了,他們都錯了。世間之事,本就是有舍便有得的。那片葉子不隨萬千同胞之大流,並為此舍棄了健康,卻因此看到了更加廣闊的天地。隨大流的葉子,連帶著他們所映射的人們,他們的生命就像蠟燭一樣,燃起一朵小火苗,燃到最後了,就剩下一縷青煙,風一吹,什麼都剩不下。而那些標新立異的葉子,它們的生命雖然短暫,卻可以像焰火一樣綻放,照亮漆黑的夜空。它們在開拓一條新的道路,它們才是甘於奉獻的開拓者,真正的英雄。
白辰猛地旋轉起來,那片爬牆虎的葉子緊緊粘住他的雙手,變得無比熾熱。然後,四周的空間開始變得昏暗,這是進入虛空的征兆。
時間在那一刹那仿佛靜止了,白辰抬起頭,除了一片漆黑外他什麼也看不到。這裏仿佛永遠處於黑夜,沒有光,沒有溫暖,沒有希望,什麼都沒有。
就在很遠的遠方,空間中浮現出一截觸手。白辰還沒有看清那節觸手到底是什麼,眼前又一亮,他已經伴隨一聲爆響出現在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如果這是瑟翠們的街道,一定會有很多人把他當做天外來客圍觀的,可是這條街道上的人卻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蓬萊售魔巷!
他看著遠處牆上的一片逆向生長的爬牆虎葉子,莊嚴地底下了頭,對那位葉子中的先驅致以最高的敬意。
“開拓者!”他在心裏呐喊道。
“啊哈!”一位中年的男士在白辰身後驚喜的喊了一聲:“白辰先生,久仰大名!”
他把白辰嚇了一跳,少年像拔劍一樣拔出那根血跡未幹的魔杖,指著眼前的中年人。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孩子!我的皮可比狼人的薄多了。”中年人連忙擺手以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白辰收起了魔杖,但仍然有些戒備地看著那個男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南登,天瀾學院的煉金術教師,現在負責做你的引導者。”他微笑著遞給白辰一袋金幣
“這是你的助學金,金幣就是寒單。十九個銅弗雷合一個銀普露托,十五個銀普露托合一個金寒單,簡單吧?”他解釋說:“錢有可能不夠,不過買二手的肯定可以。給,這是你的書單。”他說著遞給白辰一張長長的羊皮紙。
“怎麼樣,一切就緒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行動了。先去埃爾督伊書店吧,據說那最早是由精靈開創的書店……誰知道呢?反正它現在的老板是人類。”
“精靈?這個世界上還有精靈?”
“瑟翠那邊沒有,精靈受不了瑟翠的汽車——是這個名字吧——的尾氣。他們可是相當貼近自然的生物,弗雷利亞是他們的故鄉。好了,話不多說,我去幫你買書,你去那邊那家,奧爾蒂斯魔杖店。隻有奧爾蒂斯一家是賣魔杖的,你一定能在那裏買到一根最好的魔杖。不過你要是想用中國風的武器,比如符籙、鈴鐺或者桃木劍,待會我們可以去那家道家傳承老店看看。”
一根可以施法的,屬於自己的魔杖,白辰已經有了一根,不過據南登說,盡管他的那根魔杖是應龍心腱索杖芯(應龍心腱索的魔杖施法威力較大但是適應性很強,可以在多個巫師手中流傳,不如金烏羽、白澤尾毛之類的魔杖忠心。),但是這根魔杖對他並不如對它的第一位主人那樣忠心,在釋放某些高難度法術時會出現偏差,所以他還是建議白辰重新去配一根。
奧爾蒂斯魔杖店又小又破,門口招牌上的鍍金已經剝落,好好的“魔杖”成了“鬼木”,看起來不倫不類。門邊一塊木板上寫著:
奧爾蒂斯:自公元前二零六零年即製作精良魔杖。
落滿灰塵的櫥窗了,褪色的紅色絨墊上孤零零的擺著一根魔杖。
白辰進店時,吧台後麵傳來了陣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店堂很小,除了吧台和一張長椅外什麼也沒有,這讓白辰感覺整個小店就隻有那麼一根魔杖可賣。
隨後,他看清了周圍牆壁上古怪的花紋,那竟是碼到天花板的幾千個紙盒,每個紙盒裏都是一根魔杖。不知為什麼,白辰突然感覺心裏一陣發毛,仿佛這裏的每一粒塵埃、每一刻寂靜裏都蘊藏著古老神秘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