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花朵朵開(七)(1 / 1)

高高興興進雅間,娵音突然想走了。

“殷司,好久不見啊,你又想出什麼好主意對付我了?你看你差點把我害死也沒道個歉,就別這樣了吧?”娵音覺得自己反應遲鈍,能出現在這裏又身份特殊的,怎會是別人?虧她還在想能不能遇見一個有經世之才的人,然後壓榨他的勞動力。哎,她如今得燒柱高香祈禱自己不要被坑到。

“在下見過辛茹小姐嗎?太子特意讓我們交流交流,不日在下便會上辛府提親。”殷司摘下鬥笠,似笑非笑地望著娵音。

娵音急忙撕下人皮麵具,拉住他的衣袖阻止,“別,我們還沒熟到談婚論嫁的程度。還有,我不是辛茹,我是娵音。”

“那你扮演辛茹吧,我根據你的表現酌情考慮。”殷司若有所思。

娵音很入戲地忙活,一會兒給他倒茶,一會兒給他講些笑話和趣事,身上的金牡丹大擺裙穿著熱,她沒怎麼避嫌地脫了,裏麵是清涼一點的吊帶衣裙。

殷司驚訝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道:“你在別的男子麵前也這樣嗎?”

“有啊。”娵音不假思索地答。

殷司默然垂下眼簾。

娵音解釋,“我爹小時候就給我換過衣服,這算不算?”

兩人同時沉默。殷司知道娵音所處的世界和他不同,吊帶衣裙和她的數錢手法都能證明。或許她的穿著在她們家鄉很正常,但在這裏足以遭人詬病。那個世界的人又是怎樣的呢,是否和她一樣特別?娵音則鬱悶自己為什麼急著解釋,讓他誤會也無所謂的。

“時間不早了,提親的隊伍要到了,娵音,回去候著吧。”殷司替她穿好暴發戶般的金色大擺裙,又為娵音簡單地綰了一個秀致的發髻,以木簪固定。娵音閉著眼,回憶書上曾說的綰青絲,結情思,心裏沁出一點苦澀——他太遙遠,不可能有情思,就像那一日,她差點被他表麵的溫和迷惑得幾近死亡。

“需要我做什麼?”娵音警惕地盯著眼前一派溫存的少年。娶親?一見鍾情?這世上有一種人是專為坐擁江山而生的,那就是他;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唯他不行。他是想著既然她輕易不能被害死,留下來做一顆棋子也好,將來要謀權篡位可以打著她的名號吧?

娵音這句話說的沒有頭裏,殷司反應力超群,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麵色不改道:“你若是認為這樣想心安些,想想也無妨。但,你記住,不要輕易逃離,至少在你有把握之前。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

殷司語調平緩,語氣親切,其話外之音卻如同濃密沉厚的烏雲壓得娵音喘不過氣來。前半句是撫慰,後半句雖用詞含蓄,但其真正含義絕不含蓄,總歸是勸她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身邊之人都會受到牽連。她的身邊,有旅思、辛相,甚至還有其他一些自己未曾關注的人,如果因為她有所損失,她將終生不寧。殷司不是說大話的人,這一點她深諳。故,她更不能以一己之私害千條性命。就絕情這方麵,她輸了。

“你果然無心無情,我自愧不如,親愛的敵人!”娵音咬牙切齒壓抑地留下這句話,回到辛府。

看著娵音的背影遠去,殷司上了馬車。

“辛府。”

他話音剛落,馬車便轆轆行駛起來,來時平靜的內心此刻波瀾迭起,久久不息,唯獨沒有和情感沾上邊,利益得失在他的心中一一過了一遍,最終,他歎息:“也許,這個人不該留的。”

殷司的馬車意料之中地被擋在辛府門口,他低聲說了幾句,門丁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