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把一隻白色的小蝴蝶放到桃樹的一條枝幹上,蹦跳著跑遠。
他從村莊前的河水裏捧起一掬清水,時間流動,他就這麼看了一下午。北力共和國的地理位置使得落日有了別樣的顏色。有時候河流裏會出現一億個破碎的太陽,流出金色的黃昏。隨著太陽的懨懨西沉,光線開始發生由虛到實的變化,仿佛結成了錐形的石頭,然後就看見石頭開花。陽光先是變成高原上都看不到的窮極的碧藍,隨後猛然被雲朵切開一道血紅色的橫截麵。
小朱手裏的清泉再沒了原來的清澈,變成了深深的血紅,就像一灘夾雜著土壤氣味的血。太陽越來越低,直到新的天體分割兩個世界。而這個時候,泉水就變成了殷紅色,那麼黑暗,卻又隱隱透著瘋狂的血色,在顫抖的手中咕嘟咕嘟,像是在醞釀什麼。小朱覺得自己滿手都是死了三個小時的老頭的血,好像雙手都被燒傷,隨後又被月光的冰鎮給涼得失去了直覺。
一陣躡手躡腳的聲音,然後是一道槍響,他倒了下來。順流向死亡而下的時候(注1),他看見巴羅聯合國的士兵那黑黢黢的臉,傷疤裏寫滿了彷徨。
他手裏的那隻老馬克--7式手槍掉落在地,被汗水漬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