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子正在打算盤的手愣住了,心裏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喜悅之情。
爹爹回來了?娘的病好了?這麼快就來王府找她了!
抬頭茫然的問:“那我哥哥呢?”
小廝一頭霧水,半天懵懂而不自知:“沒有哥哥,隻有爹娘,其中一個,帶著這麼長的殺豬刀。”小廝舉起雙手比劃著:“看門的不讓進,他們在門口大吵大鬧,說您一看便知。”
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來,霜子冷戰戰醒過來:來的是畢霜的爹娘,不是她傅餘婉的。
雖然多次將這對便宜爹娘當作幌子,但霜子委實從未見過,而且,也從未打算認他們。
現在他們既然來了,不能不見。
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腰間圍著一個大皮裙,遠遠便聞到一股豬糞味兒。挽著發髻的小婦人戰戰兢兢瑟縮在他旁邊,顯得弱不禁風,幹枯瘦小。
見霜子出來,那漢子滿臉堆笑,頓時油光滿麵胡子拉碴,要多猥瑣有多猥瑣。使勁踢了那婦人一腳:“你女兒出來了。”
婦人被他這一腳幾乎踢的翹起來,將雙手攏在袖筒中,粗布衣衫上滿是血汙和油漬,小心翼翼道:“霜子?”
霜子站在台階上,孑然而立,麵色肅穆,一言不發。
她隻需看一眼,便大抵明白怎麼回事。
霜子生前,想來是可憐她老娘,時不時攢點銀子接濟她。可恨的是,這老娘想來是受欺負慣了,被屠夫打壓的一點兒膽子都沒有,唯唯諾諾的,聽從他的話來找霜子。
隻有一條,要錢。
要錢可以,她也該替霜子孝敬孝敬她老娘,畢竟這個身體是她的。可這滿臉橫肉的屠夫,並非什麼好東西,見著就讓人生厭。
那屠夫見小老婆叫她名字,心裏明白,肯定就是她了。
笑嘻嘻的跟著走上來:“霜子,果然是你。咱們聽說楚王爺納了個側妃,叫畢霜,一直不敢相信呢。結果上次你娘看見你去珠寶鋪買東西,這才認了出來。你不會這麼狠心,當了王妃,就連爹娘都不認了吧。”
霜子嘴角往上輕輕撇了撇,胳膊向後撞一撞清水。
清水與霜子從前是一塊幹活的,對她家裏的舊事還算清楚,後來還給霜子講了不少。譬如每次霜子去,連大門都不讓進,都是走的後門,悄悄見一見娘親,把辛苦攢的幾錢銀子留下,說上幾句話,再急匆匆的走。
若是被屠夫正妻看見,免不了要冷嘲熱諷,把霜子說哭才罷休。
這些年霜子去了不下五十次,卻連一頓飯都沒留過。
清水見霜子暗示她,巧笑著走下台階:“大叔貴姓?”
屠夫本來見著權貴,有些犯怵,生怕落了下風,對清水的彬彬有禮並不領情,想著先發製人,立刻大聲吼道:“明知故問,我是她爹,能不知道我姓甚。”
清水冷眼一瞟,沉聲道:“自從霜子當了側妃,想認她的人多了去了,你說是她爹就是她爹,那王府的親戚,都多的要住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