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殤(1 / 2)

一場夢可以做多久,一段隱秘的風花雪月可以埋藏多久,一段不被祝福的愛可以維持多久,世間的一切都沒有絕對的答案。它悄悄的來,走的也毫無聲息,一如那年的他和她,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嚐盡了百般滋味,愛的刻骨銘心,恨也恨得絕然。

仁宗五年的九月,黑風穀揚起漫天的風沙,他和她終於成了戰場上的敵人,她百般猶豫之後,帶著絕望舉槍對向他,那一刹那,他的驚愕,訝然,難以置信,到最後的坦然,同樣的隱含著絕望挑開了她的長槍,誰能相信,他和她曾是彼此願意為對方犧牲生命的愛人。四目相對,是深深的絕望,往事不可回首,越回憶越心傷,但付出的情,動了心的愛,豈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留下的是永遠也抹不去的痕跡。

那一役他輸了,傷重而歸,她的親人勝利了,她卻沒有絲毫的喜悅,隻是愈加的沉默,世間仿佛也迎來了太平,但她卻很清楚,隻要他還活著,他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因為他是一個太過執著的人,就如她一樣的執著,她不敢也沒有勇氣去打探他的消息,時光就這樣靜靜的淌著,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臉上再也找不到發自內心的笑容。

仁宗七年春,耶律皓南再次卷土重來,這次再也沒有第二個楊文廣來破他的天門陣,楊家敗了,敗的很慘,幾乎全軍覆沒,連楊文廣也不例外,隻除了楊排風,天波府一個小小的燒火丫頭。

所有人都不明白,所向披靡的天門陣能殺死任何人,卻唯獨傷不了一個小小的楊排風。因為沒有人知道,耶律皓南那換了的心中,始終存在一個影子,重新部署的天門陣避開了她的死門,所以隻有她安然無恙的站在陣中。可是周圍那殺聲震天,鮮血狼藉,一個個倒下的是她的恩人,她的親人,她活著,卻雖生猶死,生不如死。

風沙嘶吼,塵煙滾滾,偌大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戰場上,如雕塑一般的立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天地空曠,浩瀚蒼茫,她絕望而冰冷,耶律皓南,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還是這是你報複我最終選擇了楊家嗎?這就是你要成就的霸業嗎?她小小的臉龐上,淚早已流幹了,麻木茫然。

“這是夢嗎?一定是我在做夢,一定是。。。。。”小小少女不住的自我催眠,但風帶起的血腥和死亡的氣息,卻一再的讓她清醒,這不是夢,是血淋淋的現實。

“不。。。。。。”一聲嘶吼,驚起了無數覓食的烏鴉,她頹然跪地,像一隻負傷的小獸。

“耶律皓南,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泣血一般的誓言,帶著委屈,帶著絕望,帶著傷痛,一遍遍的嘶吼,直到累了倦了,嘔出一口鮮血,嬌小柔弱的身軀無聲無息的倒地。

樹後,隱匿著一襲戎裝的男子,沉靜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那雙緊握顫抖的雙手泄露了全部的思緒。默默的看著她發泄著所有的情緒,直到她陷入昏迷,他才如離弦之箭一般,急掠而去,憐惜的抱起她,躍上駿馬,踏塵而去。

一年後,宋室國亡,取而代之的是複辟的北漢王朝。所有帶著宋室痕跡的東西一一被銷毀,碩果僅存的隻有天波府和無佞樓。

皇宮內院,繁華錦繡,時值春天,花園中姹紫嫣紅,但一處清雅精致的庭院,入目盡是大片大片的金黃,燦爛明媚,帶著希望的氣息。

金黃環繞著一片小小的內湖,湖中心是一座精巧細致的佇風小築,湖上修建了九曲玲瓏的小橋,連接著湖中心的小築,安靜悠然的鑲在天地之間。

遠處緩緩走來一道明黃的身影,偉岸的身軀,裝滿了沉重和疲憊,俊逸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深不可測,隻有在望向小築時,星眸掩飾不住的傷痛和愧疚。

沉穩的步伐緩緩走進雕花的大門,蒼勁有力的手指合上房門,隔開了外麵的世界。屋內彌漫著淡雅清冽的氣息,布置的精巧細膩,牆上掛著幾幅女子的畫像,或嗔或喜,眉目盈盈,栩栩如生,距離床榻不遠處,擱著一架古箏,明黃身影如往常一樣,舉步走向古箏,修長的手指緩緩撥動琴弦,柔美悅耳的琴音在屋中回轉盤旋,琴聲傳達著思念,傷痛,和絲絲悔意。

他專注而又淡然,絲毫不覺得自己一身尊貴卻親自為榻上之人撫琴又多麼的不妥,一曲完畢,他緩緩起身,來道塌邊,溫柔的手指輕輕拂過一張瑩白如玉的俏臉,與牆上的畫像為同一人,秀雅的眉宇,翩躚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合著,挺翹的鼻梁,帶著輕柔均勻的呼吸,櫻唇緊閉,平靜的沉睡著。可是誰能想到,她已經沉睡了一年之久,不曾醒來,若不是鼻翼下氤氳浮動的微微氣息,彰顯著生命的痕跡,他幾乎以為她要離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