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祁城玄都觀的觀主正一道人得道入仙。一時間,祁城的富貴人家裏麵,又多一幅新開光的太上真君像。晉城中的風雲穿到祁城,隻是讓富貴人家再感歎了一聲,天家真是富貴無極。等到,柳條抽了芽,祁城人的注意力就不在這裏,而是地上的稻米該播種了。聽到元陽王將要到泰山封禪,元陽王在民間的威望頗重,日子也開始長起來。
鄒謹言在沈府門前,好幾天了。心裏麵不免有點忐忑,有時候細想,不免有點後怕。自己孤身進入這座府邸,向宅子的主人押上一切……像是瘋了一樣,踏上這條路。
元陽王要去泰山,傳到最後竟成了“代天封禪”,元陽王部下也更加赤手可熱。即使已退下來的沈鶴,在這一方鄉願看來也是大紅人。府門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鄒謹言埋在人群裏麵並不打眼。用傅大人看到他時,讚賞了他的一番行事,“年輕人還是要鑽營鑽營世故人情,姓鄒的總算學會了”。
來來往往的人都進去了,隻有鄒謹言還在府門外。和他一起等的人進去又出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老人家,尤其是年輕時有本事的老人家總有怪脾氣”,鄒生總是謙遜地道聲“謝”,混似沒有看到受到的冷待。
門前熱鬧的沈院漸漸安靜了下來。那位叫沈大的老蒼頭又開了門,恭敬地將這位落魄書生請進院裏。沈大不知主人何以看得起這位書生,但是以往這樣走進小院的人都已飛黃騰達,攪動一方風雲。
“來了”,鄒謹言直接向沈鶴執了個弟子禮。
“文舫,這就是鄒謹言。”鄒謹言抬頭,這才看到旁邊的青衣人,揖了手。兩人一白一青,各有風姿。趙文舫一身青,出世做派,眼中點點紅塵依戀。鄒謹言書生打扮,身上那股書生傲氣已沉斂下去,整個人如同未開竅的古劍,有股子削刻。
沈鶴半閉著眼,打量著這兩個人,不說話。
“鄒兄”,趙文舫到底是富貴家出生,一說話就不自覺流出睥睨之態。聽到這裏,沈鶴心裏搖了搖頭。他最不喜歡趙文舫的,就是這股子無憂姿態。
“下去,理理收到的東西。傅大人的禮,親自回一下。記得我說的嗎?”
“記得”,趙文舫退下了後,隻剩下沈鶴和鄒謹言,便開門見山不打掩護地說道。
“刀、頭在哪?”
“帶了這兩樣,這府門我也進不了”,鄒謹言並無怯意地答道。
沈鶴不言語,默默認了這句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惜身,還沒有做事,就先懂得惜身。”
“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