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蘇弼就叫醒了我。
我們坐在桌子邊，桌上擺著一堆冰，散發著陣陣寒意，呼出的氣都是白色的，要凝成霜。我聽蘇弼的話披了一件皮大衣，還在鼻下和太陽穴塗抹了許多綠凝膏，用銀盆取了一點火爐裏的火放在我身邊，不停地喝著煮好的茶，才感覺舒服一點。
“我已經把無薊煉冰撒在了屋裏的每個角落裏，這樣可以模擬青雁山的場景。”
我環顧屋子，確實能放置的地方都被他撒了個遍：壁爐頂上，牆角裏，床下，甚至房梁上都懸著放著冰的籃子。我看著餘光裏白茫茫的一片，顫抖著身體，牙齒咯吱咯吱響，問他：“蘇弼，我要是不小心碰到了無薊煉冰會怎麼樣啊？”
“碰到冰的地方，皮肉會被割開，漸漸腐爛，深至骨髓，如果傷者不立刻鬆開冰塊上藥，整個身體都會被腐蝕。最終化為一灘水，又慢慢的結為冰。”
我震驚地長大了嘴巴看著他，“蘇，蘇弼，那豈不是像濃硫酸一樣。”
“是，不能小看它。”
“那我一定盡量避開它。”我避如蛇蠍地看著無薊煉冰。
他聽了我的話，緊鎖眉頭，看著我搖了搖頭。“小葭，在青雁山山頂攀爬，是一定會碰到的，即使你穿得嚴嚴實實，風也會卷起細碎的冰鑽到你的身體裏。所以，躲避，沒有用。”
我明白他的意思，躲避沒有用，那隻有正麵迎接了，他所說的適應大概就是我用身體去感受吧。
我蔫了下去，沒有高級的裝備武器，也沒有金剛不壞之身，我要怎麼靠自己的雙手去抵抗非自然的力量呢？心裏燃起了退縮的意欲。悄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正滿懷希望的看著我，可是我卻想說出讓他失望的話。他為我準備了這麼多，費盡心血找來了後山的冰，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我卻想要放棄，在心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好吧！就算再難受，再勉強，自己選擇的路流光了血也要走下去，畢竟當初我答應的那樣爽快那樣豪情。
我深呼一口氣，抬起了頭，抿了抿嘴唇道：“蘇弼，我知道了。你讓我試試吧，看看碰了會怎麼樣。”
他抓過我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凝視著我。“小葭，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他擔憂的看著我，興許他不想讓我受傷，自己現在反而遲疑起來了。可是，蘇弼，我們都不能再等了。
“嗯，我決定好了。”
他鬆開了我的手，從銀盆裏取出一個大小適中冰塊，放在我的麵前。
“小葭，無薊煉冰隻會傷害有溫度的肉體，不會損壞其它的東西。”說完他解開了我的手套放在一邊。
我也把綠凝膏拿了出來放在身旁。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我重重的深呼吸。然後伸出了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靠近。
蘇弼忽然握住我的手指，紅著眼睛看著我，喘著氣喊道：“不，小葭，不要。我給你塗一點綠凝膏吧，好不好？”
“不要塗綠凝膏，蘇弼，盒子裏的一半已經被我們用了，不能再浪費了。”
“好，好，不抹綠凝膏。”他失神落寞的說著。“小葭，那，那你等會兒碰到了冰塊之後就趕緊把手指縮回來，一刻都不能耽誤，聽明白了嗎？”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