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花深處層樓,畫簾半卷東風軟。
春歸翠陌,平莎茸嫩,垂楊金淺。
遲日催花,淡雲閣雨,輕寒輕暖。
恨芳菲世界,遊人未賞,都付與、鶯和燕。
寂寞憑高念遠,向南樓、一聲歸雁。
金釵鬥草,青絲勒馬,風流雲散。
羅綬分香,翠綃封淚,幾多幽怨!正消魂又是,疏煙淡月,子規聲斷。
那是一座很荒涼的山,卻有著很美的太陽,每天清晨,一個白衣女子都喜歡偷偷的跑到山頂,看著太陽悄悄的從很遠的地方慢慢升起,慢慢的,好像一朵會發光的花朵,照亮了她,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黑夜。她情不自禁的站在那裏舞動,那不是最和諧的的舞步,卻有著最美的背景,輕紗的衣裙隨著清風不斷的搖擺,曼妙的身姿如同從天而降的仙子,纖細修長的手指慢慢的被陽光拖向光明,這一切,卻都沒有那張臉令人震驚,那是一個無法再精致的五官,墨色的眸子如一潭清泉,白皙柔嫩的肌膚似乎要滴水一般,即便她不施粉黛,依舊傾國傾城。那一刻,她好像是公主,被天下人羨慕不已,好似穿在她身上的是最華麗的霓裳,最昂貴的首飾。那一刻,她又好像是天下的王,被所有人敬仰,俯身往下看去,大片的樹海在向她鞠躬,大片的河流在向她低頭,心情豁然開朗。可惜太陽公公給她舞動的時間太少,它並不未因那傾城舞姿而停留,依舊慢慢的徹底的照亮了大山裏的每個角落,曬的那女子大汗淋漓。從此她又變成了一個平凡的人。
“爹爹,這是我剛從山上砍的柴火,夠這幾天用了。”她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滴,但也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背著剛剛下山時撿來的樹枝,一臉的幸福。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轉身看了看她,臉上有著歲月留下的痕跡,寵溺的笑了笑,像往常一樣,淡淡的“嗯”了一聲,便進了屋。
她叫葉輕歌,這個男人告訴她“輕歌易饒,曼舞難持。”那時候她還小,似懂非懂的點頭。後來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是她沒有娘親,隻能一個人舞不成舞的舞,一個人唱不成曲的曲,日出是她舞蹈的伴侶,日落是她歌唱的對象。雖是不成舞的舞,卻能一舞驚動天下人。雖是不成曲的曲,卻能一曲繞音三千裏。她很愛歌,也愛舞。那個男人說,天底下沒有比她更傾城的容貌,沒有比她更清脆的歌聲,還沒有比她更美的舞。她聽後,隻是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讓修長的纖細的手指在陽光下沐浴,低頭問向那個男人:“那你為何不給我取名為傾城!”“因為你的母親也叫傾城,但你比她更甚三分。”他的話裏透著淡淡的憂傷,讓人說不出的心疼。輕歌低頭不語,或許母親對她來說是個很陌生的詞語,陌生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輕歌六歲那年,陽光明媚,暖暖的在那個男人懷裏依偎著。她曾問過他為什麼別人都有母親,他埋頭不語了很久,眼神裏有著淡淡的傷感,直到有一天他告訴她:“你的母親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那裏有金碧輝煌的殿堂,那裏有璀璨無比的珠寶,那裏還有無比誘人的權利,而那又是一個你和我都進不去的地方。”輕歌看到了他眼角的晶瑩,不忍再問下去。從此,她再也沒有過問過她的母親,因為她怕看到她心中高大的父親突然變得那麼渺小,變得令人心傷。
天依舊風和日麗,萬裏無雲,身著青袍的男子如往常一般從屋裏走了出來,一個雕刻的精致的木偶出現在他手裏,輕歌的眼睛立馬發了光,從小到大她的玩偶很少,因為呆在這座大山中,她從沒有出去過,他說外麵的世界太殘酷,她雖然好奇,但不願讓他傷心。男人走近輕歌,撫摸著她的發絲,眼神裏充滿了慈祥,“我的女兒也到了如花年華,今天是你十五歲生辰,父親送你的禮物,喜歡嗎?”輕歌呆愣了一會兒,似乎早已忘記是自己的生辰,而他卻記著,一股暖意湧上心頭,說不出的激動。看到了他唇邊的笑,輕歌印象中的父親是很少發自內心的笑的,眼淚在眼圈裏要跳躍出來,一把拿過那個木娃娃,激動的蹦來蹦去,朝著天空大喊道:“爹爹是天底下最偉大的父親!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那座山似乎都是她的笑聲,一直蔓延蔓延的很深很深,那一天似乎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直到很多年以後,輕歌還是清晰的記著他那天的微笑,他的慈祥,他給她的愛。倘若可以,倘若時間可以靜止,她希望她永遠都不要長大,依舊是個愛哭的小孩,依舊可以每天清晨去山頂舞蹈,依舊可以每天早晨偷偷練完舞撿些幹柴回來,依舊可以陪他過著淡淡的人生。可是命運往往就是這樣,一切都不會盡如人意,讓人捉摸不透老天到底在怎麼轉動生命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