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仙子 題詞
眼色媚人嬌欲度。
行盡巫陽雲又雨。
花時還複見芳姿,
情幾許。愁何許。
莫向耳邊傳好語。
往事悠悠曾記否。
忍聽黃鸝啼錦樹。
啼聲驚碎百花心。
分付與。誰為主。
落蕊飛紅知甚處。
——引自宋·趙長卿之《天仙子》
第一卷天仙子第一章結縭
獨孤山莊。
方圓五百裏,張燈結彩。
鑼鼓吹吹打打了一路,宣天揚聲。
一片明豔的紅,卻亦是嗜血的紅。
距獨孤山莊有一段路程的百姓們,也紛紛趕來看湊個熱鬧。
“小姐!”丫鬟一聲驚乎,手中鳳冠跌落,神色詫異,顫音道,“你......你的發!”
但聽那女子冷至極卻宛若幽冥的聲音道,“那溫易歡娶得是我的人,可是我的發?”
青銅鏡中,一個絕色淒然的女子。
雪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鬢如雲。
她神色淡漠,最令人驚異的是,她有一頭如雪白發。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十七八歲的女子,韶齡風華,卻令人瞧得心底生寒。
她便是我,獨孤顏。
這名字和我的一張臉,從來都是江湖中人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獨,孤,顏。
每個字,細飲細酌,仿佛都是為我而生。
多麼冷淡的名字,令人敬而遠之。
又是驚人的美貌,不免知難而進。
人世往往如此,這擁有錦衣華服,嫁於武林世家,後而風光一世的願望,正是每個深閨女子所向往。
而我,卻是桃園中的一枝梨花,怪異得出奇。
除了這張臉,誰還記得有個早生華發的獨孤顏?
三月前,爹接下臨安溫門少主溫易歡的聘禮,綾羅綢緞,世間奇珍。今日是起程之日,兩日後便是洞房花燭之時。
看著莊內的人滿是笑容地為我忙碌,而我卻扔是望著院中的一株梨花樹,一片淒然的白。
畢竟,溫門在溫易歡接任後在武林中興起,頗富盛譽。有能力與驚鴻十七寨、降龍伏虎門並稱中原武林的三奇。
獨孤家族世代清高,此時也不免落入世俗之套,攀龍附鳳。
這本該是江湖中人人稱道的金玉良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女子的容,自古便是名譽權利道路上的犧牲品。
西施鄭旦、貂禪昭君,無一例外。
香湯沐浴,紅妝嫁衣,莊外恭候依舊的奢華轎。
頭頂上帶著緋紅紗的鳳冠,以及我這一頭如雪白相襯映,格外鮮明。
我抱著上古時期的神劍,那是獨孤家族與溫門兩家和親的信物。我拔出劍,青鋒霜刃,寒光閃閃,沉重得讓我略微有些吃力。
我趕忙收入鞘中,卻發現劍鞘上刻著的劍銘:淒霜。
這劍配上這銘,我感不到絲毫的殺氣。
但我卻比誰都清楚,正是這種哀婉,才是殺人於無形的決絕。
我閱過獨孤家祖傳的所有劍式,但從未習過。此後,也再不會習了。
我提裙坐如轎中,簾子緩緩落下,我望了一眼那梨花,今日落得異常之多,淒淒切切。
解語之花,哭泣著向我展示最後的風姿。
這其中一朵,便落在了他的衣衫之上。
青衫長劍,神色淒迷。
是鍾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