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小無措的看著我,似乎不太懂我的話。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應該是你。”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白朗想搶奪我的身體了。
他想把我的身體還給戚小小。
“哇……”戚小小放聲大哭,是自己害了自己。
“丫頭,老朽可不認同你的話。”柳爺爺吱溜一聲,喝了一口茅台,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說道:“逆天改命必遭天譴,當時白朗道行不高,不可能做的如此完美。”
“柳爺爺,如果他是用鬼心呢?”我淡淡的望著柳爺爺,很平靜的說出“鬼心”二字。
柳爺爺眼眸倏然睜圓,君耀深邃的眸底也閃過一道暗芒。
老鴉古藤也都驚訝萬分的看著我。
“鬼心確實可以。”柳爺爺點點頭,“把你和戚小小的血、頭發,生辰八字以及鬼心一起燒掉,再把鬼心塞進你的嘴裏,這樣就可以鎮住你的鬼氣,再把你的血給戚小小喂下,這樣就可以了。”
“君耀找了我一千年,我想是因為即便我投生為人,這鬼心對我一直有影響力吧。”我沉聲道。
君耀深眸陰翳,他瞪著戚小小,怒氣飆升,手指嘎嘎作響。
戚小小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我懂他,被欺騙了那麼久,還一直找不到我。
這滋味不好受。
“我想這應該就是鬼心。”我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之前的白色珠子放到茶幾上。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也肯定了我的想法。
鬼心,一直都跟著我。
白朗就是為了找到鬼心,才會讓周澤騙我爸媽離開,他以為是他們把鬼心藏起來了。
戚小小看到鬼心也很堅定,一下子就撲了過來,要搶。
手疾眼快的我,將鬼心拿回來,捏在掌心。
君逸拉住奮力掙紮的戚小小,“小小,你安靜一下。”
“啊,把鬼心還給我!還給我!”她用力嘶吼,像是要吃了我。
君逸漲紅了臉,緊咬牙關,似乎已經不能控製她了。
我歎息著,拿起一張畫好的符紙,啪的一聲貼在戚小小的額頭上,她立刻閉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整個人就像雕塑一樣,矗立在那。
柳爺爺笑嗬嗬的看著我,對於我使用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很讚賞。
我捏著鬼心,有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我爸媽為了鬼心不知所蹤,君耀為了變成真正的人,也在尋找鬼心。
可是鬼心隻有一顆,我該給誰?
“跟我來!”君耀牽著我的手,往樓上走去。
來到臥室,他把我按在床邊,語重心長道:“你不用為難,瀟瀟,我和你以任何形式在一起,我都願意,你把鬼心給你最想給的人就好。”
不知為何,聽他這麼說,我心裏酸酸的。
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母,一邊是最愛的人,沒有想到有一天我也會麵對這種抉擇。
“君耀,我爸媽到底為了什麼找鬼心,還不清楚,我想等找到他們再做決定。”我也想給自己空出時間來思考。
“傻瓜,無論你怎麼選我的尊重你。”君耀愛憐的撫摸著我的頭,語氣低緩溫柔,“瀟瀟,很好,不管你這一生是不是戚小小的,我都很高興,和我命中注定的人是你。”
眼眶一熱,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君耀,我也很高興,前生今世我愛的都是你。”
君耀捧起我的臉頰,俯下身,吻著我。
他的唇很冰,有淡淡的薄荷香和麝香。
吻了太久,我有些缺氧,推開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君耀促狹的睨著我,“你休息下,我去幫忙。”
我頷首,在他走後就滾在大床上,抱著被子小憩一會兒。
——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臥室裏貼滿了黃色符紙,在床邊,君耀坐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交疊,腿上放著一本書,看得認真,入迷。
昏黃的燈下,他五官清雋如細致的工筆畫,整個人少了陰翳之氣,多了一絲溫暖。
“君耀。”我沙啞的開口,喉嚨有些發幹。
他從書中抬頭,看我的時候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放下書,那起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水杯,啜飲著,被水潤過的喉嚨舒服了很多。
“醒了就去吃飯,大家都在吃火鍋。”他拿起長邊米白色的羊毛披肩給我披上,擔心我會著涼。
想著,下麵人和鬼一起吃火鍋的詭異場麵,我自己竟然先抖了抖。
樓下,比我想象中的要熱鬧。
特別是茵茵那個小丫頭,嘰嘰喳喳道:“爺爺,我要吃肉,羊肉!”
“好好。”柳爺爺很慈祥,往茵茵的碗裏夾了幾片羊肉。
茵茵鼓著粉撲撲的腮幫子,用力的吹著,模樣可人。
吹涼以後,她用力的一吸,我看見有白色的霧氣從羊肉裏飛出,鑽入她的鼻中。
這就是鬼特殊的吃東西的方式。
真的很詭異。
我看著長桌上的每個人,單單少了戚小小。
“逃走了?”我驚訝的問。
“如果讓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們豈不是太丟人了。”老鴉抱怨,他用手指了指廚房。
我抬頭看過去,隻見戚小小雙手捧著碗,碗裏是滿滿的羊肉和各種魚丸蝦丸這類的東西,正在痛哭流涕的吸著。
她怎麼哭了?
“小小好久沒吃到陽間的東西了。”君逸走過我身邊,淡淡的說道。
他手裏的碗滿滿的,換掉了戚小小手裏的,讓她繼續吸。
君逸的深情不必君耀差,奈何有人無心。
君耀讓我不要多想,我們一起坐在飯桌前,接過古藤遞來的碗筷,和大家一起吃。
我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半,距離子時還有四個小時。
也不知道趙婉兒會用什麼辦法對付我們。
——
晚飯吃完,大家都坐在客廳裏等著。
君耀擔心我累,讓我依著他。
我懶洋洋的窩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
最近越來越困,難怪都說孕婦嗜睡,看來是真的。
戚小小一直用怨毒的目光看著我,好像我欠了她的位置一樣。
然而,這一次都是她自己作孽,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和上次不同。
有君耀,還有柳爺爺他們在,我心裏甚為安穩。
想想上次和謝青蘭一起抵禦厲鬼時候的場景,直到現在仍舊的不可思議。
當然也多虧了葉楚。
後來他變得瘋瘋癲癲的,也是他的報應。
十點半的時候,我困意全無,精神百倍的坐正身體,看起來比任何人都緊張。
這種緊張是無意識的,控製不住。
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不足,相比君耀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相差甚遠,而我隻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不給他們添任何的麻煩。
時間離子時越來越近。
旁邊的戚小小開始變得歇斯底裏起來,她揪著頭發,撕心裂肺的尖叫著:“啊!”
我們都嚇了一跳,看著她。
她扯著枯草般的頭發,一把一把的往下揪,血淋淋的頭皮都露出來了。
茵茵嚇得撲入我的懷裏,我立刻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以免受到刺激。
君耀神情冷峻,雋黑墨沉的眸子閃爍著陰翳的光芒。
他護著我和茵茵,背影高大,清冷,可靠。
君逸抓住戚小小的枯瘦的手腕,不讓她再揪扯自己的頭發,神色焦急,“小小,你怎麼了,不要再揪自己的頭發了。”
失去理智的戚小小聽不進任何話,叫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刺耳。
“她到底怎麼了?”我蹙眉,這也太不尋常了。
“她在召喚惡鬼。”君耀沉鐫的五官滿是戾氣,他手掌凝聚黑氣,似乎準備收拾戚小小。
“哥,再等等!”君逸始終是不忍心看戚小小魂飛魄散。
我想君耀一直沒有下狠手,也是因為自己這個傻弟弟。
愛讓一個女人瘋了,也讓一個男人瘋了。
“不如再拍一張符吧。”我也有些於心不忍,而且戚小小一定還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現在讓她魂飛魄散,我們會失去很多線索。
拿起桌子上多餘的符紙,我走向戚小小。
君耀拉住我的手腕,他不讓我靠近瘋狂吼叫的戚小小。
我安慰的衝他一笑,“放心,沒事的。”
戚小小不斷掙紮著,君逸也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她。
用他和戚小小糾纏,吸引她的注意力,我很方便就把符紙貼在了戚小小的額頭上。
一瞬間,別墅就安靜了。
眾人長舒一口氣。
老鴉用小拇指挖挖耳朵,輕蔑道:“瘋婆子,吵死了。”
戚小小癱軟在君逸的懷裏,君逸疼惜的用手撫摸著她虛白的臉,又看看她如花斑豹的頭皮,心痛不已。
外麵突然傳來異樣的響動。
所有的門窗都發出劈裏啪啦,像是快要碎裂的聲音。
我分明看見無數麵孔猙獰的鬼怪,貼著窗戶,努力的往裏麵擠著。
他們麵目可憎,有些五官扭曲猙獰,甚至還有一些根本沒有頭。
我全身一震惡寒,看著這些都是戚小小召喚來的。
“來了!”坐在沙發裏閉目養神的柳爺爺突然睜開眼睛,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扇窗戶,眸色陰森。
一道黑紅色的光從窗外一閃而過。
緊接著窗戶像是被什麼砸中,滿是血汙的玻璃上出現細碎的裂痕,卻沒有破碎。
但是隻要再用力一點,就會碎掉。
老鴉和古藤首當其衝,奔向那扇窗戶,他們手持符紙,動作快捷迅速的將符紙貼好。
符紙射出明黃色的光芒,窗外的鬼怪嚇得後退了好幾步,而後都集中到了旁邊的窗戶外。
接著,他們在隔壁的窗戶上也貼了好幾張符紙,逼退了那邊的鬼怪。
這邊的局勢得到了緩和,而大門外傳來十分猛烈的撞擊聲。
砰砰!
感覺下一秒大門就要碎了。
我護緊懷裏的茵茵,神色焦慮的盯著大門。
看君耀和柳爺爺異常的冷靜,可我還是不放心。
轟!
門不出預料的碎了。
那些猙獰恐怖的鬼一下子就湧了進來,身上帶著濃濃的惡臭。
我恍然,這哪裏是鬼,分明是喪屍!
沒有任何意識,卻可以行動的喪屍。
戚小小真的是太厲害了,居然能召喚出這麼厲害的東西。
但是如果沒有人給她暗示,她也做不到。
這個人不是白朗,就是隱藏很深的趙婉兒。
君耀擋在我的麵前,他手掌裏的黑氣凝聚成球,隨意的一甩,在喪屍群裏就爆炸了。
那些喪屍被炸斷了大腿胳膊,卻還依舊向我們撲來。
整棟別墅都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惡臭。
我捂著鼻子,快被熏死了。
“瀟瀟,別被看到的假象迷惑!”君耀快速甩出第二顆爆炸球,低沉的嗓音像是一道清明,鑽入我的腦門。
一瞬間,我就清醒了。
眼前的景象也隨之變化,哪有什麼喪屍,分明是一群作惡多端的厲鬼,那濃濃的惡臭也沒有了。
柳爺爺拿著桃木劍衝過去,一陣亂舞,似乎在和什麼作鬥爭,可是我看不見。
鬼太多了,老鴉和古藤也在應付著,但是顯然很吃力。
君耀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法器。
那顆散發著幽幽藍芒的骷髏頭。
我不是一次看過他使用這東西,知道這東西很厲害。
能夠將鬼吸納。
君耀在柳爺爺,老鴉還有古藤的輔助下,非常順利的吞噬掉這些鬼。
我尋找了一下君逸,卻看見他的喉嚨被戚小小的枯瘦的手,死死的遏製住。
臉都變紫了。
“戚小小!”我怒,這個不知感恩的瘋子!
戚小小聽我叫她,慢慢悠悠回頭看我。
咧開嘴,冷森森的笑著。
長長的舌頭從她的嘴裏探出,而且舌頭越來越長,就像蛇一樣直奔我而來。
當時的我,並沒有過於害怕,但震驚是有的。
腦子迅速運轉著,眼角就瞥見了放在茶幾上的毛筆和朱砂。
就在她的舌頭快要纏住我的脖頸時,我抓住毛筆沾了朱砂,狠狠的往她舌頭上戳去。
噗嗤!
她的舌頭被染有朱砂的毛筆刺穿,一股濃稠腥臭的鮮血噴湧而出,噴得我滿手都是。
她疼得縮回舌頭,可是毛筆橫在她的唇上,剩下的一截怎麼也縮不回去。
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君逸找準時機,揚起手在戚小小的腦後狠狠的拍了一下。
戚小小發出類似野獸的悲鳴。
不知道君逸是用了什麼武器,居然讓她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