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昏暗,冬夜,刺骨的寒冷。
賽車道上擠滿了警車救護車還有各種黑衣男女,聲音嘈雜、躁動。
“靠!這賤人特麼還敢過來!走,去給大哥報仇!”
一聲怒喝吸引了所有身穿黑衣男女的視線,強烈的光線刺射而來,躲在黑暗處的夏海清本能擋住眼睛,狼狽後退,接著是被人在腿上狠狠踹了一腳,劃著地麵膝蓋擦出一道血痕。
然而,這不是結束,這隻是開始——
“殺人犯!……”
“大哥今天出事,特麼都是你逼的!”
一塊黑色手表狠狠砸在夏海清的腦門,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她痛得悶哼一聲,接著是各種踢打。
“禍水!賤人!……”
“拜金女!大哥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你最好祈禱大哥沒事,否則,我讓你們全家陪葬!”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對得起大哥嗎?!……”
一個藍發女人鼓足勁用高跟鞋碾著她的手指,十指連心,她痛得將嘴唇咬出了血,弓著腰護著腹部,蜷縮成一團,狼狽、恐懼、不安、自責。
“如果我是你,就會以死謝罪!……”
“人渣!……”
“……以後見到我最好繞路,就算你是女人,我見一次也會打一次!”
夏海清被徹底淹埋在各種辱罵聲中,可她的內心世界卻格外的安靜,靜到可以聽到自己急促有力的心跳。
一雙視線堅定望著不遠處不斷更替的擔架,直到她看到一隻滴著血垂落的手,那隻手無名指上帶著一隻四葉草鉑金戒指。
這樣的戒指她也有一隻,和這隻手上的是一對,今年情人節他特意找人定做的……
如今,卻用來識別哪個是他……
夏海清胸口刀絞般疼痛,張了張嘴,無聲流下了淚。
她努力爬著,想要靠近,卻被人踩住了手,進不了半步。
夏海清無力倒在地上,臉頰蒼白貼著地麵,眼睛死死盯著醫生的嘴巴,跟著他的口型不斷張合。
“死者23歲,渾身燒焦,已無生命跡象!”
夏海清腦海轟隆隆閃下三個響雷,整個世界崩塌!
眼睛驚恐睜到極致,尖叫痛呼。
“星辰!……不——”
*
夢到這裏,夏海清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身上的睡袍被汗水浸濕,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單薄的肩膀劇烈抖動。
時隔五年,她仍然會時不時地進入這個噩夢,每次心口都是止不住地冒著強烈的恐懼和深深的罪惡感。
那些過往,就像是用刀子,一筆筆刻在了她的骨血之上,這輩子,除非死亡,行銷骨毀,她無法擺脫。
夏海清蜷縮著身子,豆大的淚珠滾下,浸入被褥。
她顫抖著手從領口掏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四葉草鉑金戒指,放在嘴邊親吻,小聲抽泣起來,無助、悲痛。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將夏海清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
夏海清胡亂抹了把淚,從桌上拿起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劃開屏幕放在了耳邊。
“媽,你這麼早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陽陽醒了沒?”
夏陽陽是夏海清四歲的兒子,他是夏海清人生中的導航,斬斷荊棘勇往直前的動力,在問到他時,夏海清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
對麵,夏風琴所處的房間一片狼藉,桌子凳子被人翻倒,電視也斜倒在地上,她的旁邊站著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靜,眼睛格外清澈明亮,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外婆手中的手機。
夏鳳琴看著房間,又看著外孫,臉上的笑容微僵,幹笑了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