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縷陽光刺痛了雙眼,商潛才意識到自己在地閣中一夜已匆匆流過,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但卻是皺皺巴巴,沾滿了灰塵。商潛將入口處打理成原來的樣子,又將箱子抱緊,加快步伐的離開了。
待到商潛回到屋裏,又將箱子藏在塌下,才低頭看到自己一身狼狽。估摸著再過半個時辰眾人才到了起塌之時,於是準備開始清洗,剛潤濕了洗臉巾,就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
商潛迅速的上了塌,用被子將身子蓋住,再把塌上的紗簾放開,透過紗簾觀察著門口,果然不過幾刻,門就打開了,商潛看出是秩兒的身形,恐她將簾子打開,於是佯裝著剛被吵醒的樣子,懶懶的問道,“誰啊,這還沒到時辰呢,就擾人清夢。”語氣裏滿是不悅,可偏偏是那好聽的童聲,所以連不悅,聲音也極為養耳。
秩兒果然停住了腳步,向商潛微微一福。
“是奴婢秩兒,願小郎莫怪,今日是族中一年一次的祈福之日,全族人要一同去城裏最好的寺廟祈福,希望一年裏的鏢可以平安無事,所以都會起早些。”
“那我與家母也是要一同前去嗎?”
“是,小郎不知,這祈福儀式對於商家極為莊重,還請小郎及早起身罷。”
沉默許久,塌上才傳來聲音,“我知曉了,你可以退下了。”
隨著門關上的一聲悶響,商潛下了塌,有些懊悔,他怎將這件事忘了。那一世,她娘此時已是被下毒,自是無法參加,而自己又年幼,無人通知,便隻是聽說過,卻從未去過。而這一世,一切都將不同,這祈福她也是頗有興趣。
商潛於是又開始為自己清理,用潤濕的臉巾擦拭著手臂,開始她並未在意,可到後來,她竟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隨著外麵一層的灰塵被洗去,肌膚露了出來,如玉般的晶瑩,白的近乎透明,連毛孔似乎也消失了,像是驚心打磨的藝術品,商潛似是不相信一般,又迅速將全身清潔了一遍,可所露出的肌膚無一處不是如此。商潛本就白皙,可如今的肌膚遠遠不是白皙可以形容的。
當她洗完長發後,獲得的驚訝更多了。原本隻能算烏黑的發質,如今變得極為柔順絲滑,摸上去想是最上等的綢緞,墨發如漆,尾梢處還隱隱含著墨藍。
商潛走到鏡前,看著明明熟悉的五官,如今卻有一種陌生之感。不去細看,渾身散著淡淡而溫潤的瑩光,似是珍珠的光澤,襯著墨發,生出一種妍麗的美,雖然鏡中之人年齡尚小,可卻有著絕色之姿。
商潛望著鏡中的自己,皺了皺眉,這恐是那池中水的奇效了,可這改變對她來說極不是時候。此時在商家,一點點的變化都有人看在眼裏,更何況如今這等改變,豈是一下子能解釋的清的?
可不巧的是,此時的又有腳步聲響起。商潛迅速的將換洗的衣物塞進窗下,隻單穿著中衣,跑道了桌前,咬了咬牙,將墨汁倒在手上,塗在了臉上脖子上。待確定安全後,又用竹杯去了一杯的墨汁,舉到頭頂,倒在了身上,於是頭發就變得粘稠,身上也是布滿了墨跡。
待商潛成了墨人,就單薄著身子,隻著白色羅衣衝出了門,似是不經意的撞到了來人,
“孩子,好好的怎如此匆忙,發生什麼事了?”一個慈藹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商潛委屈的抬起頭,帶著哭音道:“姑母,這書上寫的都是騙人的,潛兒再也不信書上的話了。”
本是奉長老之令前來通知的馬氏,看到她這幅模樣吃了一驚,接著就充滿了竊喜,這祈福之日是萬萬不能沾有汙穢的,而此時長子剛剛回本家,這一事意義重大,若是缺席,那威望定時下降許多,而自己家便可生出更多的機會。可表現在臉上的卻是一片擔憂:“潛兒怎麼會這樣?要知道這祈福之日是不能沾染墨跡的,會褻瀆神靈的。
”我看書上說人隻有有了墨水才能達到心境平和,聰慧待事,所以就塗了一身墨水。可這書都是騙人的,我有了墨水還是一看書就頭疼,隻想出去跑啊跳啊,要是被娘知道了,我肯定會被責罵,如今潛兒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