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母親離家記(2 / 2)

小陌在父親的背上睡著了。到家的時候,母親和奶奶正在廚房做飯,小陌看見媽媽便委屈的哭起來,她沒有問媽媽為什麼要騙她。在以後的很多時候,小陌從來不質問騙她的人,為什麼要騙她。我們一路艱辛的成長,謊言充斥的時候,靜靜的淡淡的看別人怎樣演繹,像看馬戲團裏的猴子在觀眾麵前演戲。無論是真切實意的表演還是不帶情緒的敷衍,至少別人有在為你付出行動。

短暫的分別告一段落。真正的分離也迫不及待的開始上演。

第二個周末,媽媽還是在小陌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背著行囊和一位親戚準備去北京打工。

那天,風很劇烈的咆哮,雲也低低地往地上壓。小陌在院子裏大聲哭喊:“媽媽,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媽媽看著小陌,眼淚撲簌。離別的場景在小陌眼前清晰的出現,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忘卻。奶奶皺著眉頭抱住小陌,父親站在屋簷下看著這一切,母親背著黑色背包哭著看著小陌,風吹亂了母親額前的頭發,小陌在奶奶懷裏不停地手忙腳亂的掙紮。小陌希望媽媽走過來抱住小陌,告訴她永遠不離開小陌。此時媽媽離小陌隻有一米遠,然而這一米,小陌怎麼都走不過去,媽媽又怎麼都不肯走過來。僵持了好一陣,父親終於衝著媽媽吼道:“娘的,你走還是不走!”小陌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轉身掩麵而泣,繼而快步的離去。小陌心痛極了,她恨父親粗暴的對待可憐的母親,恨父親斬斷母親掛念的眼神……小陌聲嘶力竭的喊到:“媽媽,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了。”奶奶的雙手緊緊地鉗住小陌,小陌花費時間和精力努力擺脫這雙阻止她奔向媽媽的手,擺脫,擺脫,擺脫……媽媽已經越走越遠了。那漸漸遠去的步伐好像踩在小陌的心上,那顆完整的心,叮叮咚咚,全碎了。

小陌哭喊得累了,靜靜的躺在奶奶懷裏抽泣,眼睛都腫得發痛。過了許久,奶奶放開了困住小陌的手,父親也進屋睡覺去了。呆呆的站在院子裏,頭頂灰蒙蒙的雲層不知道正在上演什麼千變萬化的神奇,小路邊上的樹裸露著軀幹,風一凜冽的吹,它們的皮膚應該也會有像刀劃過般的痛覺!自己最摯愛的人要遠遠的離開自己,守護星要去到一個自己去不了的地方,那份安寧撐起的內心世界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有轟然崩塌的可能。小陌靜靜的接受了這一切,假裝這些痛覺從來沒有出現過,假裝自己隻是做夢一場。

手指在寒風的親吻下變得僵硬,院子裏的橘子樹上掛滿了果實,那些金黃的小燈籠表現出幸福的模樣,像是在告訴小陌,它們還存在著。小陌在心裏暗暗地說道:“媽媽不在了,媽媽不在了……”想著想著,眼淚又重新洶湧起來。小陌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她告訴自己:沒有關係,不要害怕,自己會保護自己一輩子的。遠處山坡上壓著暗沉的綠色,鬆樹挺拔的軀幹似乎也在昭示著什麼。小陌知道,從今以後,什麼都將變得與以往不同。

小陌應該自己穿衣服,應該自己洗臉,應該自己紮頭發……由媽媽照顧的曾經,現在應該翻呈出嶄新的模樣。父親永遠不會像媽媽那樣照顧小陌,小陌告訴自己,麵對一切咬咬牙就會熬過去的,直到媽媽回家,或者,直到自己長大離開這個家。

“小陌,小陌!”父親在屋裏喚她,小陌心頭一緊,知道父親要檢查數學作業了,此時也沒心情想媽媽了。小陌慢吞吞的拿著數學作業本走到父親跟前。父親皺眉的模樣,就像暴風驟雨預示著雷雨天氣的到來,小陌的左手緊緊地攥著大拇指,似乎這樣能很好的撫慰自己。“自己去,找根棒來!”父親用低沉的聲音說到。小陌慢慢走出屋子,尋覓著就要啃食她皮膚的武器。這時,爺爺回來了!

------題外話------

成長的時候,我們自以為會永遠留在身邊的人,終會漸漸遠去,而由那個人所支撐起的一切勇敢、自信、溫暖都會變得滿目全非。所以我們還是走著走著,就疼痛而又真的勇敢起來。小陌就是這樣步步的走了過來。年華的中央,這一切都有了存在的必要,無可替代,芳華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