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這麼說來,這是死的算是半個洋人咯?”一身男裝打扮的少女嘴角往上一翹,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變戲法般地掏出一把算盤“老梁,雖然我們是老熟人了,可是這價格呢還是要提前算好的,登報了的大案子我得加20塊,洋人的身份呢又得加20塊,嘖嘖嘖,大買賣啊!”說罷把算盤往桌對麵的一個頭發花白,穿著西裝的老先生麵前一推,“老規矩,還要管我飯的!”
聽了這話老先生皺著眉頭臉上又平添了幾道皺紋,還沒張口,他身邊那個穿著舊袍子的大眼小夥子就叫嚷了起來“什麼洋人啊?這死的明明是個國人!再說了,你連現場都沒去過,還不知道能不能破案呢就敢要這麼多錢?”
少女倒也不惱,依舊笑嘻嘻地伸出纖細食指戳了戳桌子上的晨報“小夥子,你新來的吧?瞧瞧仔細,這死者他梳辮子嗎?穿馬褂嗎?這人是不是還經常講洋文呀?這樣的情況在哪裏可都是要算做的洋人的呀!至於你第二個問題嘛,我可不敢打包票。破案子哪裏有可以打包票的時候啊?不過我信用還不錯,要是破不了你們付我一半的費用就可以了!”少女說的振振有詞,好像賣給了對方多大的便宜似的。
“你!”年輕人還要爭辯幾句這不講理的買賣,卻被那個叫做老梁的長者攔了下來。
“好好好!就按你說的價格,三天之內結了案子就付你現錢!”
“老梁,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吧,你們巡捕房都琢磨了多少天了,你讓我三天結案子,這得加……”少女放在算盤上的手被老者氣衝衝的一把甩開。
“別得寸進尺,田思茹!”老先生被氣得不輕,丟下話便轉身出了房門“三天結不了案一分錢也沒有!”
年輕的小夥子趕緊追上老者的步伐“您這就答應她啦?40塊啊,這可是一個普通巡捕好幾個月的薪水啊!而且照她的算法,即使她破不了案,您也要搭上20塊大洋啊!”
“還有什麼辦法?姓田的這丫頭算準了我們會來找她,你看這才幾點鍾,她就連出門的衣服都換好了!擺明了就是等著我們上門呢!報上早就登了那個倒黴鬼是開洋表行的,這個死丫頭就是要吃定這個大戶!再說了,不找她,這個案子你能破?”梁巡長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真是倒黴,明明就可以在捕房光榮退休了,卻又遇上了這麼個煩人的案子。
“我不能破,那她個小丫頭就能破?”大眼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
“你看著吧,這案子要是她也破不了,我倆就隻能在總法捕麵前自求多福了!”和思茹打過幾次交道的老梁老實說道,“我現在啊,隻想花錢買個平安退休!”
鍾表店老板死於家中,按理說也不算是個頂大案子,可是巧的是老板死之前,總法捕剛巧把自己的手表拿過去修了,手表還沒修好,老板卻死了,這案子就算是撞到槍口上了。總法捕大人在市政廳裏親自發話,一周之內巡捕房一定可以將凶手繩之以法!
這豪言壯語可是苦了一眾巡捕房的人馬,眼看著三天的時間嗖一下的就過去了,可全巡捕房上上下下所有人忙了個腳朝天卻一點線索也沒有。老梁可不想臨退休被人拿去這巡長的頭銜,這便換了一身平日裏普通的行頭,帶著新入行的徒弟大眼陳兆豐來這家“田記偵探事務所”求助於田思茹,說起來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也算是老梁舊友的女兒,可每次要價卻是毫不顧及情分次次獅子大開口。好在她倒也是真的很有幾下子,每次收了錢絕對能把事情調查利索了。唉,這世道啊,一分錢一分貨!老梁隻能拿這句話安慰自己受傷的老心靈和幹癟的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