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掛著一張不知結了多久的蜘蛛網,簡陋的房屋中隻能說可以勉強遮蔽風雨,怕是雷聲打得大了都會把它震塌。
昏暗的光線總是讓人有些倦意,但是躺在床上的瘋娃子卻是一點也沒有睡意,穿著一身破爛了幾個洞的衣服,眼睛卻是笑的。
瘋娃子這個名字是村子裏的人給他取的,從小到大就這麼叫,在柳溪村怕是沒有人不知道瘋娃子的。
今天對於瘋娃子來說是特別的一天,因為今天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向自己喜歡的女孩兒表白了。
十三年前,瘋娃子來到這個世界,呱呱墜地的他卻沒有得到每個人本應該得到的父母之愛,作為一個棄嬰柳溪村的打鐵匠朱鐵匠在河邊撿到了他,一直把他撫養長大。
瘋娃子這些年一直跟著養父朱鐵匠長大,與其說是朱鐵匠把他撫養長大的倒不如說二人相依為命過了十幾年。
鐵匠這個職業,就算在柳溪村這樣的小地方也依然被認為是最卑微的職業。
朱鐵匠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據說也是個孤兒,二十年前流落到柳溪村當地人可憐他就收留了他。
而朱鐵匠也是身強體壯的靠著打鐵就這樣生活了下來。
關於朱鐵匠,瘋娃子對於這個養父其實是沒有多少情感的。
在瘋娃子的眼裏,養父就是一個沒事的時候提著酒壺蓬頭垢麵胡子八茬喝醉了就鑽進房中睡覺的男人,僅僅隻有在他給村民們打農具的時候才露出一個中年男子本該有的眼中的精光。
瘋娃子每次看著朱鐵匠揮灑著汗水一身健壯的肌肉虎虎有生氣的在火爐子旁揮動著手裏的大鐵錘的時候總是躲在一旁,“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等到鐵錘的聲音停下來的時候瘋娃子就又看到朱鐵匠提著酒壺回房了。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剛開始時朱鐵匠還要做些飯菜,到了後來連飯菜都不做了,父子倆的交流僅僅停留在每次瘋娃子做好飯菜時叫朱鐵匠吃飯。
這些年一直這樣,瘋娃子已經習慣了。
朱鐵匠來了柳溪村後剛開始時候還正常,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就開始瘋瘋癲癲的,除了喝悶酒就是對著人傻笑,所以瘋娃子的名字也是這樣來的。
瘋歸瘋,朱鐵匠一手的打鐵好活兒卻是這柳溪村沒人可以代替的,而且朱鐵匠除了喝酒睡覺就是打鐵了。
村裏人說朱鐵匠是打鐵迷了心,瘋了都不忘打鐵,但是瘋娃子卻不覺得朱鐵匠瘋了。因為他時常聽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朱鐵匠一個人在房中抽咽,顯然一個瘋子是不會這樣的。
瘋娃子沒有詢問過朱鐵匠的任何事情,二人也一直相安無事。
因為朱鐵匠瘋瘋癲癲的,瘋娃子從小就過著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日子,這也導致了他十三歲的年紀懂的比同齡人更多。
柳溪村的是個山邊的小村子,村子裏就隻有幾十戶人,村子一麵靠山,另一麵有條小溪,溪邊種了棵不知多少年的柳樹,柳溪村也因此得名。
從十歲開始瘋娃子每天聽到雞叫就要起床然後到山上打柴,太陽爬上山頭後就去村裏的一個小學堂聽課,中午又要趕回家做飯。
說是小學堂,其實隻不過是村子裏一個去外麵讀過書的先生為了想讓柳溪村的孩子們不像自己的父輩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而教孩子們讀書認字。
瘋娃子遇到她也是在那個小學堂。
村子裏幾十戶人家房子都挨得比較近,在教書先生家前方有一塊土地上是光禿禿的壩子,這就是柳溪村的小學堂了。
還記得第一次瘋娃子來到這裏的時候。
瘋娃子的家是住在村子最東頭,也是最靠近那棵大柳樹的地方。一直不善於交流的瘋娃子家來了客人,正是那個教書先生,瘋娃子沒見過這樣穿著文秀的人,其實教書先生隻是穿了一件普通的長衫。
看到教書先生的第一刻瘋娃子就趕緊躲了起來,這是一種本能的害怕。正是因為這個教書先生的來到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
教書先生是柳溪村的人,當然知道朱鐵匠和瘋娃子的事情,其實他最欣賞的瘋娃子那種純樸的心,更是不怕苦累的勁兒,每次從村外回來的時候就會透過朱鐵匠家破爛的籬笆看到一個嬌小的身軀正蹲在地上劈柴,眼睛裏全透著那種澄澈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