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空氣中的熱浪席卷著這個城市每一處暴露於地表的地方，嘰嘰喳喳的知了讓人煩躁異常。
連同著同樣無法讓人覺得舒緩的交通網，從早上開始到下午，這是孟清歌開的第三個會議，大屏幕上的內容她都有點聽不進去了，隻時不時將屏幕上顯示的內容摘抄下來，以備檢查。
你曾經有過一個不切實際卻不願意放棄的夢嗎？孟清歌看著屏幕上那行字，有些想笑，關於企業文化的會議怎麼就扯到這個問題，就不明白大多數人的工作和個人夢想大多都是相悖的命題。
冗長的會議，大家都開始在桌子下麵偷偷玩起了手機，卻除了坐在孟清歌身邊的那個女孩，她是自己部門剛來的實習生小張，坐得端正。
這個女孩子像極了剛進公司的自己，事事透著小心，做事也麵麵俱到，偶爾在公司附近看到她，卻是個性格活潑的女孩。
現在的她洞悉人心的本領爐火純青，成為了最不想成為的那一類人，桌麵上的文件密密麻麻，是這周的工作安排，口口聲聲說搶效益，這樣的會議能搶得出什麼。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六點，一天什麼都沒做就結束了。
孟清歌望著桌麵，緊急處理的文件至少有五份，料想又是加班的好日子。
小張敲門進來，“孟姐，我手裏的兩份報告都寫完了，已經發到你郵箱了。”
“我晚上會看，時間差不多了，先下班吧。”孟清歌抬手看看手表。
小張眼見著她沒有要走的意思，靜靜退出了房間。來了快兩個月，每個星期至少四天都看到孟清歌加班。
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沒有任何的約會，閑下來的時候，總是抱著一本書在看，活得像是老人家，但也不對，沒哪個老人家的生活是以加班為樂的。
“小張，發什麼呆，走吧。”進公司一年的王璐和她租住在同一個小區，叫了她一聲。
“哦，好。”
路上，王璐閑不住地同她聊天，“小張，你畢業證拿到手了？”
“下個月就去學校拿。”辦公室裏每個人的情況，王璐都和她科普過，“對了，孟姐是哪裏畢業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到孟清歌，下意識地問出口。
王璐是辦公室裏最八卦的，“怎麼忽然想起問老大的事情？”
“隻是好奇。”其實，好奇了很久，一直沒開口而已。
“你倒是問對了人。”
——
孟清歌的手機一直在振動，她瞟了一眼那個號碼，無奈地接起來。
一如既往的一連串問話，“清清，這周回家來，周六呢你二姨同學的兒子從國外回來了，這次你好歹見見，你爸身體也不怎麼好，你也得顧及著不是。”
“媽，我……”
“你的心思我知道，還不是怪你爸做的那些事情，可話說回來，誰不犯錯，他到底對你是好的，樣樣安排到位，如今自己也吃了苦果，旁人怎麼說怎麼想不管，你是他的女兒，這一點無論如何改變不了。”
孟清歌一時無話，道理自然都懂，可真去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事兒我真定不下，眼看著就到半年度了，手頭事情多。”
“那你也必須回家一趟，你們行長我熟著呢，不是不開明的人。老的也強，小的也倔，清清，我管你沒你弟弟嚴，還不是因為到底我不是你親媽，深怕委屈了你，但摸著良心講，該說的道理我一句也沒落，兩頭為人總是難事，隻是現在你爸這身體，我當然是顧著他比你們姐弟要多，你是什麼樣的孩子，我知道，周六等你回家吃飯。”那頭說罷撂下電話，連回嘴的機會也不給她。
她這繼母不愧是語文老師，每每都讓她無力反駁，孟清歌這輩子最黑暗的時候是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最幸運的時候，是那個沒什麼人情味的父親娶了這位繼母的時候。讓她不至於像沒有親媽的孩子那樣淒慘，甚至於又有了一個真正的母親，隻是總歸不是親生，對她冷了熱了都怕惹是非。
她畢業筆試排名末尾進了華興銀行，誰都覺得就該是她父親的關係，前任行長這樣大的派頭，她怎麼躲得過那些流言重傷。
從小她學習一向都很好，筆試末尾不過因為這樣一份工作，本不該是她給自己定好的計劃。
——
“你是說孟姐是京海大學畢業的！”小張睜大眼睛，那可是整個c國的名校。
“當然，她當年高考整個盤市的第六，考上大學的時候，才十六歲，我和她高中是一個，所以清楚得很，後來的故事可就更精彩了，她大二那年私下轉了專業，她父母都是無意間收到學校發的成績單才知道的。”
“那很常見，讀了不想讀的專業，自然可以轉。”
“可是從金融忽然就轉到表演係。”
“為什麼？”京海大學雖然不錯，但藝術類專業，考試分數自然也就低了，兩個專業相差百來分都是少的。如果一開始便不想讀，直接藝考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