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不假,可是最關鍵的一點她還是保留了下來。那就是負傷的老百姓中有一名被大麵積燒傷,其嚴重程度這邊的醫院的大夫都不敢動手診治,隻等中心醫院的專家親自來。昨晚打電話的那人還說,如果萬一……
舒清不敢把這些告訴葉老太太。
葉老太太也很精明,對舒清的話也不完全相信。她半信半疑的說:“那事情和至誠沒有什麼關係吧,怎麼就連夜把他叫了去?還有小喬,他幹嘛也是慌慌張張的?不對,丫頭,你一定有事瞞著伯母!”
舒清忙拍了拍葉老太太的手背,用肯定的語氣說:“事情真是這樣。隻不過負傷的雖然是老百姓,可是當天值夜班的幹部和職工都沒能及時發現問題,葉礦和喬逸征都是負責安全生產的,生產物資被盜,職工幹部玩忽職守,自然需要他們出麵。伯母,你就放寬心,葉礦不會有事的。”
葉老太太見在舒清這裏不會再問出點什麼,也不便再打攪,隻好起身上了樓。
舒清上班以後才知道,昨天夜裏被叫去的不隻是喬逸征和葉誌誠兩人,就連蘇礦和劉教,也都無一幸免。
事情很快在單位裏傳開了。大家也都敏銳的察覺出事情發生在這個重要關口的重要性,為了避免殃及池魚,所有人都很自覺的選擇了沉默。默默的埋頭工作,默默的出來進去。即使在樓道裏碰上了,也都隻是互相點點頭,便很快的走開。因此,整棟辦公大樓,比平時還要寂靜了不止一倍。
舒清真正嚐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她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事態的變化,每隔一會兒,她就會去悄悄的打聽一下,可是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憐,就連平時消息最靈通的李自強都失去了消息來源。
喬逸征那邊也一直沒有電話打過來,這叫舒清更是擔心,魂不守舍的坐在那裏,一個勁兒的胡思亂想,連小高在和她說什麼都沒聽見。
提心吊膽的過了半日,終於等到了消息。是個極壞的卻又是在意想中的,受傷最嚴重的那位老鄉,最終沒能度過危險期。
死者的家人受不了這個打擊,於是便把責任全部推到了油田這一方,認為如果是他們的職工肯出去巡井的話,那就一定會阻止死者做出進一步的行為,那就不會有人死亡和受傷的事情發生。因此,他們要求油田方麵對死者的家屬進行賠償。
而油田方麵下來調查的負責人則認為,事情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完全是死者缺乏對油田資源的正確的認識而導致的,再加上他本身的目的就存在著嚴重的犯罪傾向,屬於咎由自取,所以對死者家屬提出的幾十萬的索賠不予理睬。
事情就一下僵在了那裏。
等到下班,舒清再也按耐不住心裏的焦急,給喬逸征撥了個電話。話筒裏反饋回來的信息是呈關機狀態。
無奈,舒清隻能先回家繼續等待結果。
中心路是回家的必經路段,而采油廠的廠址就座落在中心路的最中間位置,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都要打此經過,可以說是地理位置優越。
舒清騎著她那輛電動車快要接近采油廠廠址時,遠遠地就看見那裏聚集了烏壓壓的許多人。她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的提速衝了過去。
采油廠大門緊閉,門口已被一群全副武裝的護廠隊員圍了起來。大門外邊是一幫披麻戴孝,哭天喊地的死者家屬。而在他們身邊,赫然橫著的竟然是一具棺材,大門牆邊還堆放著幾個花圈,另有一條白色橫幅上寫著“血債血償,還我親人”。
舒清隻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渾身禁不住的抖動起來,這場景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想當初,她經曆了兩次生死離別,哪一次不是哭的肝腸寸斷。可是,那都是在死者該待的地方啊!而不是任由他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為某種達到目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