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綿織(1 / 2)

雨,紛紛的落下,織起一片連接天地的幕布,淅淅瀝瀝的雨聲落在瓦上,敲打出樂章,順著屋簷串成一串晶瑩的珠簾。屋內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喊聲,仆人在廳房與裏屋之間進進出出,廳裏坐著一個男人,說不上氣定神閑,但也稱不上焦急,茶是新添的,冒著陣陣的熱氣。

男人不時的看看裏麵進出的人,裏麵的產婆急急的出來了,差點跌在男人麵前,男人有些怒了,可是出了事了?

產婆好不容易穩住神來,“大老爺,二夫人生了。”

“生了?”男人站了起來,沒有聽到一聲嬰孩兒的哭聲,這孩子就生下來了?

產婆看著男人的臉色有點怕了起來,情不自禁的退了半步,“二夫人生了,是個千金。孩子沒哭,怎麼也沒哭,很有可能是個啞巴。”產婆怯怯地說。

男人大怒,“什麼?”

產婆嚇了一跳,這大半夜的,二夫人生下一個不哭的女兒,就夠嚇人的了,這大戶人家真的很難伺候。

門外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個小丫頭,滿麵的喜氣,“大老爺,大老爺,三夫人生了,是個公子,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蘭香替我生了個兒子?哈哈……走,去蘭院。”大老爺心花怒放起來,就像忘記了自己剛才得了一位千金的事似的,帶著一群下人匆匆的去蘭院了。

屋裏的女子發了瘋似的想下床來,帶著沙啞的哭聲,哭喊著:“相公……”

男人走遠了,聽不見一點點動靜了,隻剩下天地間冷冷的雨聲。哭得沒有力氣的女子躺在床上,恨恨的看著自己剛出生的女兒,手不經意就伸向那個小小的嬰孩細嫩的脖子,那一點點收緊的手指,並沒有伴隨著哭聲,卻是孩子漸漸漲紅的小臉,那微微張著的小小的眼正看著她初來的世界,帶著陌生,也帶著不知名的痛苦,那張著的小嘴的血色一點點的失去。

“二夫人,你在做什麼呀?”伴著驚落的鐵盆的聲音,一個老嫗飛奔而來,扯開了女子的手。

“做什麼,掐死她,要不是這個喪門星,相公怎麼會不要我了,怎麼會去傅蘭香那個賤人那裏,啊……全都是這個喪門星的錯。我要殺了她。”女子用手指著老嫗抱著的孩子,哭喊著不依。

老嫗抱著孩子,看著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的孩子,那麼小,她做錯了什麼了,以至於惹來這樣的禍事,便是普通人家,也是當寶貝一樣的疼著的啊,在生在大富大貴的人家裏還是錯了?

伺候二夫人的小丫頭跑了進來,“二夫人,大夫人來了。”

二夫人見沒有機會,死了心的躺在床上,仿佛沒有生氣,盯著床頂,也不理會剛進門的貴夫人。

大夫人輕輕的踏進門,遠遠地看著二夫人,“妹妹可還好?”

二夫人輕輕的側過臉去並不理會她,見此情景,大夫人心裏冷冷的笑了起來,“怎麼,當初的不可一世哪去了,這會兒可瞧著你的好了。”心裏的話卻並不會說出來,隻是假意的歎了一口氣,“妹妹,好好休息吧。”

大夫人向著站在門邊的老嫗走來,“嚴麽麽,小姐怎麼樣?這可是老爺第一個千金。”

看著大夫人嚴肅的麵孔,嚴麽麽可不敢大意,素聞大夫人嚴厲,她可不也隨隨便便胡說,隻得低聲應到:“小姐還好。”

大夫人聽聞,走了近些,看了看孩子,剛出生的孩子紅紅皺皺的本就不好看,此刻孩子的臉上卻青青白白的,映著燭火,冷不防的嚇了大夫人一跳。大夫人退了一步,卻不料竟是在門邊上,不高的門檻兒卻讓大夫人幾欲傾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身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旁邊的小丫頭見了,連忙扶住了。“這孩子……”指著嚴麽麽懷裏的孩子,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便急急的走了。

嚴麽麽抱著孩子,不禁有些可憐這孩子,才出生呢,便不討喜,以後還怎麼活下去呢?

一晃,便是一個月,即便無人愛護,這個小小的孩子依舊堅強的活著。精心照顧了她一個月的嚴麽麽著實的很喜歡這個孩子,從不哭鬧。也許這個孩子真的以後不會說話,可她依舊活得好好的,偶有醒來的時候,便是用微微地睜著眼看她活著的世界,還會眨眨眼,仿佛微微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