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從素雪居回來,每一個晚上,雨凰都會偷偷跑去月歌的屋外,每一次,都能聽到他痛苦的咳嗽聲。隔著一扇窗,漆黑的夜裏,輾轉反側。雨凰的心裏很不安。

呆呆地坐在鳳凰樹下,她的心裏很是落寞。

擔心著月歌,卻沒人說實話。就連天樞姐姐也在騙她。

“天樞姐姐!”

雨凰特意起了個大早,興衝衝地跑去找天樞。

“怎麼了?”天樞一如往常,擺弄著各式奇奇怪怪的草藥。

“嗯……我是來問問,月歌的身體恢複得怎樣了呢?”雨凰說著,腳在地下劃起了圈。“恢複得很好,”天樞一臉和藹的笑,“隻是要多休息,還要雨凰多督促他啊!宮主可是隻聽你的話。”雨凰綻開笑顏,積壓在心底多日的包袱一下子卸下了,無比輕鬆。

至少天樞姐姐是不會騙她的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時,曾這樣的喜悅。

然而現在,她可以想象月歌的感受。

小的時候,咳嗽是最受不了的,久了,五髒六腑都震得生疼,月歌的傷口也不知愈合得怎樣了。

在這兒幹等著,雨凰覺得自己快瘋了。

過了很久很久,屋裏終於靜了下來。吱呀一聲,未作掩飾的腳步聲漸近,白綢臨於眼前。湊近些,可以聞到怡人的花香。

雨凰又一次哭了。

耳旁傳來月歌的輕笑聲,伴著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月歌在身旁坐下,半個身子的重量傾在瘦瘦的肩膀上,像承了一片天。皎潔的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逐漸融為一體。“不要哭……”月歌攬住她,抬手替雨凰拭去麵頰上的淚水,“我在這兒……”

我不會離開。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小月歌……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雨凰終究還是個孩子,哭累了,靠在月歌懷中,很快便睡著了。

月歌回味著剛才的話,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女孩兒的心,總是敏感的嗎?

兩個人索性就在這鳳凰花林裏睡了整整一夜。

醒來時,血已然染透了白衣,時間太久,僵成一片深褐色。雨凰用了最大的力氣,月歌卻怎麼搖都不醒。

布袋般的癱在她身上,重得淚水就要被壓出來了。

“小月歌!小月歌!”

搭在她臂膀上的那隻手一直牢牢地握著,生怕會滑脫了似的。雨凰急了。脫不開身,連找人都沒有辦法。

最後,還是服侍月歌的侍女尋人不見,猜想到在後麵的林子裏。

吹了一夜的風,又裂了傷口,夏天還沒結束,月歌因為風寒不得不臥床休息。用天樞的話說,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整整三天,整個人燒的神誌不清,不得已把行雪請了來,折騰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挺過這一劫。

天樞開始為行雪收拾東西時,大家都輕鬆地笑了。

“天樞,記住,不能再讓月歌練劍。”梅行雪踏上馬車。

“是。”天樞的笑很安靜,知道梅行雪是要離開了,手還在拿著帕子擦醫箱。

“咦?那箱子你擦了十幾年了,還沒擦夠麼?”天樞隻是搖頭笑笑。

雨凰一直守在病榻前,不離半步。極度疲勞的狀態之下,警惕性也異常地高。直到鬆懈下來的那一刻,才得了機會下手,劈暈了抱回房中。

當然是大護法開陽下的手。

天樞跟在那個喜愛沉默的大護法後麵,很是無奈。盤算了很久,想出了下藥之類各種對策,唯獨沒有想到是這個孤僻的開陽一掌劈了下去,幹脆地解決。

涼風習習,立在床前的兩人如此安靜。

記得雨凰有問了一句話。

“天樞姐姐,你知道泉心是怎樣的人麼?”

那句話,開陽也聽到了。兩人對視,便知道彼此間的心思。

剛剛見到泉心的時候,月歌已經離家九年,出師三年。對外人冰冰冷冷的月歌很少對人笑,對殷泉心卻有禮可親,待她如自家人。在他們眼裏,泉心幾乎就是準夫人了。這誤會,直到月歌斷然拒絕了殷家的提親才算化解。

泉心是怎樣的人麼?

她大概可以猜得到雨凰為什麼會問這個。

美貌數一數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蹈也是很美的,還有著萬貫家財。總而言之,是極讓人豔羨的女子。在世上,她是唯一可以與月歌一爭高下的人。

倔強的孩子,最令人心疼。兩人對望許久,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不忍,還有些許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