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篇:飛龍槍(1)(3 / 3)

胡焯目光如炬,瞧了華逸龍一眼,轉而挪開目光,道:“我家仇人,一身武功登峰造極,我若無曠世武功,絕非他的對手。”

華逸龍眼瞧著石墩上被移動的棋子,麵色又漸漸冷漠,與剛才的爽朗與神采判若兩人。良久,他抬起手,用兵拱掉胡焯的將,有氣無力地道:“其實,仍何一個高手在攻擊敵人的時候,也就是自己空門大開的時候。一般的武人,都強調在對手攻擊時嚴密防範,而不是攻擊。因此,在防禦的一刹那,也就失去了乘虛而入、攻敵製勝的機會。”

胡焯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但胡焯卻高興不起來;他眯著眼,看了華逸龍一眼。

冷冷地道:“前輩,你不應當告訴我這些。這是你一生的心得。”

華逸龍慢慢說道:“胡少俠,武學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人人盡知的道理,卻不見得人人能做得到的。”

自弈罷象棋殘局後,一連五天,華逸龍自己動手做飯,同胡焯吃罷,然後去給華虎送飯。然後就是默默打坐。對胡焯再不提武功二字。胡焯幾次要去給華虎送飯,華逸龍連連搖頭,說不能打擾華虎練功,不讓胡焯接近華虎。

胡焯看見華逸龍既不讓自己接觸華虎,又不教自己武功,心中寂寞鬱悶,時而在樹下靜坐,時而在楓林中散步,時而耍一陣劍法,消磨時間。

一日,吃罷晚飯,華逸龍送飯歸來,又盤腿坐於草屋前的一棵楓樹下。他雙目緊閉,兩肩鬆垂,雙手自然地交叉於腹前;那呼吸吐呐,慢慢細長,不一會兒,便似沒有呼吸了一般,像那棵楓樹一樣闃無聲息。

胡焯在楓林中散步,遙遙望著在靄靄暮色中漸漸模糊的華逸龍,心中一動,便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向楓林深處走去。當他回過頭,隻見暮氣氤氳,連草屋也完全被暮氣吞噬時,胡焯突然輕輕拔地而起,象一隻大鳥向山下飛掠而去。

那一飛之輕,就像一片羽毛。

可是,恍若昏昏深睡的華逸龍,卻感到了空氣的一絲顫動,他雙目忽然睜開,燦然一亮,一個鷂子翻身,跟蹤著胡焯飛下山去。

不錯,在華逸龍心中,對胡焯的身份還沒有最後確定。雖然那麵容多像幾十年前的故人,右手背上也有一塊紫紅色的胎記。但是,畢竟二十多年了。自己在亂軍中救出他時,他還是個呀呀學語的孩子。

胡焯似乎對嶽鹿山了如指掌,即使在夜間疾行,也不曾走錯曲曲折折、縱橫交錯的小路樵徑。眨眼間,胡焯已到了湘江邊。秋天的湘江,水一天天瘦,河床露出了一堆堆的鵝卵石。百十米寬的河灘,胡焯腳尖輕點,一躍而過,人如飛燕,落在了桔子洲。他穿過密密的桔樹林,來到一間人字形的草房。吱呀一聲,推開柴門,一閃身溜了進去。

華逸龍如影隨形,貼近了草房。

從草房的縫隙中,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華逸龍看見,胡焯正同一個滿麵胡須的六旬老漢說話。華逸龍仔細瞧了滿麵胡須的老漢幾眼,情不自禁搖搖頭。不是她。不是那個印象中的女人。而且,那沙啞的嗓音也不是女人的聲音。

雖然不是印象中的女人,華逸龍還是想偷聽胡焯同滿麵胡須老漢說些什麼。

“你說的身材,倒與那個人差不多。不過,二十多年了,那麵相我倒不能確定,找個機會,我去偷偷看一下,即使那個人老了,我也能認出來。”滿麵胡須的老漢,聲音沙啞,像一隻破鑼。

胡焯道:“如果他真是那個逆賊,我目前的武功真的還沒有勝他的把握。”

“少主,你不可輕舉妄動啊。要摸清了他的武功,知彼知己,才能尋機下手。”滿麵胡須的老漢有點焦慮地勸道。

胡焯道:“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嗯,你幾時上嶽鹿山,認一認?”

“那就後天吧。我明天找一個劃船的,後天上午,我來?”

胡焯點點頭,彎下腰,用指頭點了水,在桌子上畫了幾下:道:“就在這兒。”

滿麵胡須的老漢嗯了一聲。

胡焯道一聲“我走了”,大步走出了柴門,忽然平空躍起,飛過湘江,向嶽鹿山飛奔而去。

華逸龍微微一驚。伏地疾奔,掠過湘江時,胡焯的身影早消逝得無影無蹤。華逸龍神情一凜,心裏暗讚:好輕功!隻怕天下沒有幾人能與之媲美!心裏也不敢大意,將輕功發揮到極至,想在胡焯之前趕回自己的草屋。

華逸龍的輕功,不同於一般門派,由烈龍神功而來,名“烈龍飛天”,當年追擊金兵,戰馬被流矢射中倒地,華逸龍使出烈龍飛天,竟比嶽飛馬前張橫還快。可華逸龍剛剛回到楓樹下,還沒有坐穩,胡焯人已來到草屋旁。華逸龍呼了一口長氣,對胡焯的輕功暗暗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