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候候府內今年難得的燈火齊明、人影串行,一派喜氣洋洋的過年景相。候爺樂離常年駐守邊疆,所以候府總是十分冷清,隻有管事樂季平帶著幾個家仆打理著。若非年前德武女皇下旨命其班兵回京,就算年關裏候府也要冷清下去。
正月十五這天天還未明,將軍房裏卻亮起了燈。
“今兒十五還上朝……真是,連個安穩年也不讓過……”一個隻著褻衣的少女搓著手嗬著氣跑到外間抱了朝服,邊往回走邊不滿地念叨:“回京好是好,可也太不得自由了。”
“活不耐煩嗎?……上不上朝難不成還得聽你的?”一名男子長身立於床前等著侍女來伺候。這男子便是安慶候、初夏國右將軍樂離,隻見他鳳眼半睜,薄唇微抿,左手綰住垂於胸前的長發甩至身後。
那少女並不在意,幾步走回來不緊不慢地給他穿朝服。打好腰帶少女後退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嘴裏發出嘖嘖之聲:“將軍回京,這京城裏的少女們就都紅鸞星動了……不如,娶個將軍夫人回來吧,也省得我起早摸黑地侍候你,還不招你待見,要砍平兒的頭。”
“這次回朝要待上三五個月,要不……給你找個婆家吧,你年紀不小了,跟在我身邊總不是個事。”樂離坐回床上抬腳讓莫平兒幫他套上朝靴。
“瞅瞅就是不招人待見吧,急著忙著把我往外趕,我又吃不你多少至於的嗎?”莫平兒佯惱重重地放下樂離地腳。
“你明知不是。”嘴上功夫他向來不如莫平兒。
“將軍,平兒若是嫁了,你找誰侍候你?”莫平兒歪著腦袋問。
“營中隻有我帶著個丫頭在身邊,別的將官不要人侍候也打了勝仗,怎麼單我不能嗎?”雖然常年在邊外軍營,樂離也知道平兒早過了嫁人的年紀。說來說去都是自己耽擱了她?記得平兒十七那年,娘曾經說要給她訂戶人家,可選來選去他都中意,後來娘過世了也就沒人再提。
“你這麼說可就傷人心,這些年我沒功勞還有苦勞,什麼時候不著把衣服洗得平平整整、幹幹淨淨,什麼時候不是熱湯熱水地侍候著,你受了傷什麼時候不是我在一旁端屎端尿的守著,這會兒你倒真要趕我了嗎?”剛剛還嘻笑著這會真紅了眼睛。
“平兒。”樂離拉住莫平兒,一臉的無奈。“你明知不是這樣卻偏要這麼說我,你真是……你真是……”
莫平兒見樂離欲說不能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誰讓你早起就不給我好話呢,我知道你是代我著想,可是平兒是真不想走。咱們不是說好有一天平兒想走你絕不留,平兒若是不想走你也絕不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