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的一聲,維克將水杯放在桌上,拽拽袖口的綁繩,似乎不忍看他似的,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訓練營…就規劃在…你家這片地方,你這免費的住宅,可能要沒了。”
“什麼?”百裏行儉騰的從凳子上跳起來,瞪著維克,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又緩緩坐下,他早知道這地方住不長久,隻是沒想到這麼快,“什麼時候?大概什麼時候他們會過來征用?”
“擴招的新兵訓練結束後,大概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兩個人一陣沉默,半晌後,百裏突然開口趕人,“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維克瞧著他不時瞟向外麵的眼神,知道他在擔心弟弟,趕著出去找,這是在打發他離開,再留在這裏,這人可能就丟下他直接跑了,那多沒麵子,遂長歎口氣後,站起身,意味深長的拍拍百裏的肩膀,向門外走去。
天色漸黑,外麵朦朧一片,他確實是擔心弟弟,維克是個不折不扣的話嘮,由著他來說,到明天天亮他都能保持抑揚頓挫的語氣將這件事情裏裏外外給你分析個透徹。
百裏行儉見他離開,鬆口氣匆匆忙起身要出去尋人,手臂不慎將桌上的碗筷掃落在地,木質的東西磕磕碰碰兩下,鑽進桌底,他回身看了一眼,向門外衝去。
太陽已經完全沒了影子,視線也模糊不清,玄策一貫不會離開家太遠的地方,隻是他們住的偏僻,對麵是一片瘋長的荒草,玄策若是蹲在裏麵自己不肯出來,任由他怎麼樣也不可能找到他。
百裏行儉一邊在裏麵搜索,一邊大喊玄策,所有的呼喊聲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絲毫回應也無,眼見天色完全暗沉下來,黑如潑墨的天空,麵前是一望無際的荒原,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城市,他們住的地方像是被割裂在兩片空間之中。
百裏望著一片黑暗的荒原,習慣性的摸向背後,出來的匆忙,父親留下的獵槍沒有帶來,他有一瞬間的恐慌,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可想到弟弟幼小的身影,眉頭皺起,還是撥開雜草向前尋去。
這一片地區雖然不可能出現猛獸之類,蛇蟲鼠蟻卻不少,一想到那小東西可能受傷了,蹲在哪裏哭泣,他的心就一陣緊過一陣,腳下步伐不由加快,踩在枯枝草根上,幾次踉蹌險些摔倒。
忽然,風中夾雜著絲絲稚嫩的聲音傳來,百裏行儉猛的回頭看去,隻是一片齊腰高的荒草中,什麼也看不到。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你走太快了!”身後不遠處的草叢像是浪花般一個接著一個向他襲來。
百裏好看的眉眼頓時舒展開來,眉稍眼角均掛上暖意,向小浪花跑去,“玄策!”
玄策被他一把從荒草中抱了出來,臉上髒兮兮的寫滿委屈,“你走太快了,我從家裏一直追你出來,喊你也不理我!”
“你從家裏?”
“我就坐在家門旁邊,你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跑了!我以為你要丟下我離開!”說著玄策小嘴一撇,淚花洶湧的往出滾,哭的十足有架勢。
百裏行儉一瞬間手足無措,慌張的哄也不是,逗也不是,隻得連聲道歉:“哥哥錯了,哥哥錯了,玄策乖,不哭了,哥哥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走呢?你是我的弟弟啊!”